“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曹偕大喜过望,他自小喜作诗,尝从大诗人梅尧臣学诗,此番听到蓝元霄的这句诗真是绝妙。他眼露深意的望了一眼蓝元震,赞叹道:“酒好诗更妙,蓝家小弟真是文采不俗。”
蓝元震听言,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在他心目中的主子本就是人中龙凤,气度更是不输男子,以前她向来在人前藏拙,谁都不知道她具有让人惊奇的才华。
灰袍男子不免轻叹,说:“曹兄,你确定他这是敬酒吗?”
曹偕看那蓝元霄手中还端着那空空的酒碗,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立刻恍然大悟。蓝元霄这已是第三碗酒下肚,而他们无非是第二次举杯,蓝元霄那里是敬酒啊,明明就是挑衅。
“楚兄,看来是怪咱们小瞧了他,我们可不能落后啊。”
两人非常默契,连喝两碗,方才坐下。
酒保一看,他斟酒的速度赶不上喝酒的速度,急忙叫了旁边的婆子,催促她们把余下的酒赶紧都烫了。
酒兴起了就怕断酒,克里斯于是缓了缓节奏。
她夹了一块芥辣瓜儿送下了口,又喝了一口酒,慢慢的品着道:“真是好酒啊。”
酒保听客人说这句话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但这桌上都是贵客啊,他还是陪着笑,点点头。
“贵酒楼能找到桃香水源酿酒,真是妙极!”
曹偕笑道:“贤弟还懂酿酒?”
“小弟略知皮毛。”克里斯又喝了一口酒,道:“这酒既然叫眉寿,自然要押‘长寿’的意蕴吧?”
曹偕点点头,“自然是这个意思。”
“这酒绵甜甘冽,回味悠长,其实也算是押了‘绵长不断’之意,若仅此而已,未免俗套。这酒还没喝进嘴,桃子的香味就扑面而来,必是酒家觅得了一处水源天然带着桃儿的香气,用来酿酒便有了这天然的桃子香味,再者桃香难免让人想起‘寿桃’,不正暗含‘长寿’之意?”
酒保心里清楚,造“眉寿”的水确实得来不易,是在一处叫桃儿河的上游,钻出深井取之为源。
“喝酒竟然能如此雅趣横生,我算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会品酒之人了。”灰袍男子听少年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
“楚大哥,我还没说完哦!”
“小兄弟,还有高论?”
“这眉寿酒酿成之后可能比其他家的酒多了一道程序。”
“哦?”
酒保一愣,这话可没听哪个酒客说过,他竖着耳朵听下去。
克里斯抿了一口酒,反复在舌头上转动,之后微微一下咽了下去,“这酒多了别的酒没有的味道,鲜美甘甜!”
其余几人也纷纷品了一口,唇齿留香。灰袍男子诧异道:“确实很香甜,我只道是酒中滋味,并尝不出来其他。”
“这味道并不是粮食能酿出来的,这是肉味!”
“什么?”
“我尝着像是某种鸡肉的味道。可能是酒酿好后,泡发过一段时间,所以淡淡透入酒里。”
曹偕觉得这个说法简直不可思议,但细细一想又不无可能,他道:“莫不是斑鸠?斑鸠是‘不噎之鸟’,也暗合‘长寿’之意呀。”
克里斯耸耸肩,“谁知道呢,我说着玩的!好了好了,酒来了!”
酒保一听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瞎说的,这世上哪儿有一尝之下便能知道这么多的人。再一想这要真如他所说,眉寿酒的秘密岂不是给他盗走了。
这么一来,在座的三人反倒觉得酒的滋味更好了,更觉得喝酒多了一份趣味。
几人把酒言欢,满坐风生。
蓝元震惊奇地发现,那蛇解衣薄如丝缕,主子脸颊上的红润色泽透了出来。
他想起了初次在曹皇后寝宫,见到三岁时高滔滔的情景,孩子小脸胖乎乎的,可表情丰富的让人百看不厌,就象现在一样,有几分可爱,几分活泼。与她一同养在曹皇后膝下的还有如今的宋英宗赵曙,当日的赵宗实,比起滔滔,他更像是个肉球,天天跟在主子后面,就像个跟屁虫,再长大点,也不过是个书呆子,跟喜欢嬉游玩乐的主子性子完全不同,那时候主子可看不上他,之后仁宗子嗣出世,他更被接出宫,回到了生父亲身旁。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仁宗幼子夭折,过了几年后宫也再无人诞下男嗣,无奈之下仁宗只得接回这个被遗忘的养子。赵宗实再见到高滔滔,简直惊为天人,这个傻小子似乎突然开了窍,用尽所有的本事讨好主子,好像把一辈子的灵巧心思全都用在了滔滔身上。恰恰又应了句俗话:好女架不住赖汉缠,主子竟然被他那份耐心绵长的真情打动了,可赵宗实哪里配的上她?曹皇后可是一直把她当作未来的皇后培养的。在蓝元震眼中,这个冥顽不灵的傻小子要不是因为主子,如何能得到仁宗赐婚?曹皇后是打心里说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官家赐婚,谁又能说什么呢?
高滔滔是蓝元震抱着长大的,他对滔滔就是舔犊之情,实已将她当作了女儿。他虽然看不上赵宗实,可也接受了“女儿”的选择。他唯一不满的是,嫁人之后,主子改变了华丽的衣着打扮,反倒是脸上涂脂擦粉的层数越来越厚,几乎遮住了她的娇美容颜,成了面色苍白,表情乏味,说话谨慎,举止得体的命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