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语气,来者不善啊。
余治森一边往这边走,一边不客气地扯着嗓子喊了句:“凶什么凶啊,舒晴你大姨妈来了?”
话音未落,刚好走到了教室的前门那儿,有个男人抱着头盔走了出来,恰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余治森浑身一个激灵,立马九十度鞠躬,响亮地喊了声:“顾老师好!”
完蛋了,形象又一次毁得渣都不成了……
顾之看了眼他,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舒晴这个方向走,秦可薇倒是乖巧地喊了句:“顾老师好,顾老师再见!”
舒晴正恨他对自己区别待遇,也就不冷不热地说了声:“顾老师慢走。”
顾之都只是淡淡地点头,擦肩而过时,也不知是舒晴的错觉还是怎么着,他似乎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好像有点别的情绪,不满,鄙夷,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舒晴一怔,还没明白这眼神因何而来,对方却已经离开了。
余治森一脸苦相地走过来:“完了完了,我的形象毁于一旦了,大姨妈这种低端的词到底是怎么从我高贵冷艳的嘴里说出来的?”
秦可薇嘿嘿的笑:“肯定是和舒晴待久了,周身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黄暴之气。”
余治森赶紧点头。
舒晴刚从顾之那个眼神带来的后遗症里恢复过来,就听见这俩厮在趁机拿她开往肩上拎了拎,嘴皮子一掀:“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你俩少往我脸上贴金,都是你们爹妈生得好。”
舒晴觉得挺憋屈的,自己也不就是随便开了个玩笑吗?没想到竟然当真得罪了老师,还搞得他给自己摆脸色。
这一晚舒晴在小吃街与食物展开了大战,她觉得郁闷的地方在于,从小到大遇见的老师都喜欢她的性格,活泼开朗,上课积极,脑子转得快,小聪明多得是。
偏到了顾之这里却行不通,好歹她也是英语专业的优秀生,至于这么看不起她吗?
“舒晴……”对面的秦可薇担忧地叫她。
“干嘛?”她继续和烧烤奋战。
“你已经吃了十串羊肉了……”对方无奈了。
“那又怎么样?”她继续啃,一口一口极其解气。
余治森干脆利落地帮秦可薇补充道:“你说你心宽体胖不自知就算了,还吃这么多,今晚宿舍厕所别被你堵了啊!看在你一个人解决了一大半烧烤的份上,我俩勉为其难把掏钱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你了,这顿你请客。”
“……”
*
舒晴上高中的时候,曾经日复一日地听班主任说过一段话,大意就是辛苦高中这三年,只要考上了好大学,就可以愉快轻松地生活四年了。那时候的她比较天真,把老师的话当做真理,还真以为只要脱离了高中的苦海,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玩四年。
只可惜上了大学以后,她才知道当老师的天生有张三寸不烂之舌,能教书,更能唬人。上大学以后,她越发觉得不是自己轻轻松松玩四年,分明是大学玩她四年。
c大是国重,外国语学院又是c大的重中之重,因此学院要求学生四年如一日地早上七点半准时去教室早读半小时。
舒晴看了眼手机,离早读结束还有十分钟,她拿起放在抽屉里的草莓蛋糕往外走,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室外阳台上。
她拆开透明的包装纸,一手就这么拿着,另一手把蛋糕往嘴里塞。她和秦可薇都爱睡懒觉,所以早上总是起得匆忙,每回都只能在宿舍楼下的面包店里随手买点干粮当早餐。
早上的风有点大,她趴在栏杆上,拿着包装纸的手微微晃着,结果一下子没拿稳,那塑料纸呼啦一下被风吹走,在空中打了个旋,然后慢悠悠地往下飘。
这里是三楼,她急忙探了个脑袋往下看。
阳台正下方是教学楼的一个侧门,早读没结束,其他专业的这个点也还没来上课,可舒晴看下去的时候,却正好有个男人在往这边走。
包装纸晃晃悠悠地落了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人面前,他微微一顿,停下了步伐,抬头朝上面看了过来。
舒晴有些窘迫,正欲开口解释,却在视线与那人相遇时,一下子愣住。
男人穿了件浅灰色的卫衣,面上没什么表情,抬头看她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
竟然是顾老师。
她一下子懵了,随即才记起,自己该开口解释的,可对方却在她之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先说了句:“三楼没有垃圾桶?”
舒晴忙说:“不是,是我没拿稳,一不小心才掉下去的。”
顾之没再说话,只俯下身去把那只包装袋捡了起来,然后长腿一迈,走到了教学楼门口,将手里的垃圾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舒晴的视线被侧门上方的遮雨板给阻碍了,再也看不见顾之,只得转身冲出了阳台,往楼下蹬蹬地跑去。
结果在二楼的转角处停住了,因为她看见顾老师正往走廊深处走,舒晴也没多想,一边追了上去,一边叫了声:“顾老师!”
顾之顿住了脚,淡淡地回过身来,看见舒晴的时候没什么表情。
舒晴却觉得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顾老师,我真的不是有意乱扔垃圾的,是一下子没拿稳——”
“我知道了。”他从容不迫地截住她的话,点点头,右手仍然抱着那只白色头盔,又转过身去继续走。
舒晴被他冷淡的态度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