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世平、李证两人像呆子一样地愣在那里,进亦不是,退亦不是,他们可怜
地交换着眼色,希望对方能告诉自己这女魔头此刻究竟是何用意,但他们彼此间
的目光却都是一样茫然而无助。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李莫愁开口,只有杨孤鸿在暗中可怜这两个少年,但是,
李莫愁终于开口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人撞在我手里,从来没有活命,立刻便是尸横溅
血,有些运气却好些,他们至少还有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好料理后事,而且哼
哼,假如他们聪明些,还可以不死。」
众人又自一愣。
杨孤鸿剑眉一轩,沉声道:「你说的」
李莫愁目光一转,像利剑般扫了杨孤鸿一眼,冷冷道:「你听过在武林中绝
传已有余年的七绝重手这种功夫吗?」
杨孤鸿心头一震,目光转处,却见那麻烦头陀面色已变,钟世平、李证两人
亦是面如死灰。李莫愁冷冷又道:「中了七绝重手之人,当时虽可不死,而且>
来毫无异状,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后,立时使得狂喷鲜血而死,而且哼哼,
死时的那种痛苦,便是神仙也难忍受。」
她缓缓转过目光道:「有些中了七绝重手的人,当时道虽然能被别人解开,
他们也不会自觉自己是中了七绝重手,除非他们能在自己的颈后骨节,脊下第七
节骨椎、两肋、两膝,以及哼哼,鼠豁下都摸上一摸,那么」
她语声生冷而缓慢,但见她一面说着,那钟世平与李证就都一面剧烈的颤抖
着,当她说到「除非他们能在自己的顶后」
钟世平与李证的手掌就立刻摸到颈后,当她说到「脊下第七节骨椎」
几乎像魔术一样,钟世平与李证的手掌,也立刻摸到自己的脊下的第七节骨
椎
等她话说完了,钟世平与李证的面容,已像是一块被屠刀切下的蹄膀似的扭
曲了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已被人点了七绝重手,因为这一种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
武功,虽然绝传已久,但他们却也听人说过,知道凡是身中七绝重手的人,表面
一无征兆,但身上却有七处骨节手指一摸便隐隐发痛。
他们身上的这七处地方,正如传言中一样,当他们摸到那地方的时候,便有
一阵疼痛,疼痛虽轻微,但却一直痛到他们心里。
因为他们深知中了七绝重手的人死状之惨,也深知这七绝重手当今天下还无
一能够解救。
珠光是柔和的,但却有种难言的青灰色。
青灰色的珠光映在四周青灰色的墙壁上,映着那满布灰尘的窗纸,映着那黝
黑而空洞的门户,映着那如意方便铲雪亮阴森的铲头,映着那李莫愁微带狞笑的
面容
「噗」的一声,李证忍不住跪了下去:「我晚辈是是」
李莫愁轻蔑地冷笑一下:「你是聪明的,是吗?」
李证垂下头,他还年轻,他不愿意死,他哀求,哀求虽然可耻,但在他眼中
看来,却还比「死亡」要好得多。
杨孤鸿回转头去,他不愿看到这少年这种样子,因为他永远不会哀求,对这
怯懦的少年,他有些轻蔑,也有些怜悯,若是换了一些人,若是换了一处所在,
他或许会伸手相助,但现在,他只得暗中长叹,他也无能为力,何况即使他有力
量,他也未见会伸手。
又是「噗」的一声。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另一个少年也跪了下去,只听李莫愁冷冷说道:「原来
你也不笨,知道死不是好事。」
麻烦头陀浓唇一轩,「咄」地吐了一口长气,提起方便铲,大步走了出去,
头也不转,他不聪明,因为他宁愿死也不愿受到这种屈辱,对这种屈辱,他甚至
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可是,世上像他这种不聪明的人若是多一些,那么这世界便
也许会光明得多,不聪明的人你说是吗?
李莫愁轻蔑地冷笑着,缓缓伸手入怀,掏出一包淡红色的纸包来,随手抛在
地上,冷冷道:「这包里的药无色无味,随便放在茶里、酒里、汤里都可以,而
且一假如徒把这药给师父吃,那么做师父的更不会发觉。」
她冷笑一声,接道:「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吗?」
钟世平与李证身上的颤抖更显明了,他们的眼睛望着这包淡红的纸包,心头
在怦怦地跳动着。
生命,生命
生命永远是美好的他们心头的跳动更剧烈了。
选择!
自己的生命还是师父的生命?
弱者永远是弱者,懦夫永远是懦夫,绝情谷应该后悔,因为他传授给他徒
的,是冷酷的教训,而冷血的教训永远只存一个选择:「别人的性命,总不会
比自己的生命美好!」
钟世平、李证一起缓缓伸出手,钟世平抢先一步,触到纸包,然后他手指轻
微地颤抖一下,将纸包拨到李证的手指下。
李莫愁轻蔑地大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是聪明人。」
她大笑着:「有些人天生是聪明人,这纸包拿去,十二个时辰之内,把它送
列你们师父的腹里,不管用什么方法,然后你们的命就捡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