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一看就跟洪秀全是一路货,而且魄力比洪秀全还不如,洪秀全还知道占了南京才决定建都,他是占了一个县城,就急不可待的要定都建国。
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民间积攒的矛盾到了爆炸的极限,一个火星子马上就能引燃,所以他们只要有一个立足点,立马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席卷一大片。
陈金釭在信宜的竹垌、云开、榕垌、白石、番稿等地建立联络站,马上就啸聚了一万人马。接着分兵南下,一举攻下茂名、化州、电白、阳春,大败当地清军,势不可当。
信宜县归高州府管辖,不在朱敬伦的辖区之内,可这时候他哪里敢坐视不理,高州府就在肇庆府南方,一旦让这些家伙站稳脚跟,流毒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朱敬伦不怕他们,可是百姓们受不了,一场战乱过去,死伤几十万人,那真的是一个悲剧。
所以礼节性的跟柏贵说了一声,朱敬伦立刻就派遣了两万军队,五坑军全军出击,同时带上已经训练的差不多的八旗军,调这些八旗去作战,省的他们留在广州城不安分。
朱敬伦给黑狗的命令,可以慢一些,但是不能放跑一个天地会余党,陈金釭这种家伙,别的本事没有,煽动力可大着呢,因为他知道穷人想要什么,他自己打下一个县城就知道马上修王宫,挑姑娘,任何穷人估计都喜欢这样的事情,因此绝对禁不住他的煽动,一旦给他逃了,就相当于放跑了传销组织的老大,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死灰复燃。
朱敬伦宁可慢一点,也要黑狗将口袋扎紧了,扎牢了,尤其是陈金釭这个人,一定不能放走。
围城三个月后,对方四次试图突围,都被挖掘长壕的黑狗堵了回去,之后他们内讧,“大元帅”郑绍忠杀了陈金釭带着三千多人投降。
被这伙天地会,或者说是假借天地会名义的农民军这么一番折腾,整个高州府可以说都大伤元气,尤其是他们的首都信宜县,他们玩的倒不是洪秀全那一套,但却是李自成那一套,对地主、富户征收重租,“出单限日勒富户大银”,最后导致“信宜绅民死节者千余人”。
朱敬伦收复信宜县后,跟当地乡绅大户开了一次会,命令他们今年必须减租五成,而官府免除他们一年所有税收,以此缓和一下当地贫农的生存压力。信宜县乡绅被陈金釭逼勒死了上千人,此时有一个大官能保护他们,他们求之不得呢,一口答应下来。
剿匪一直剿了正正一年时间,才彻底把一个个土匪从山里挖了出来,也彻底将茂名、化州、电白、阳春等县控制在手里,因为土匪的关系,这些县城都被攻陷,县官要么跑了,要么死了,朱敬伦此时也不管他们去哪里了,直接自己任命县令,小吏,进驻征税机构,驻扎军队,彻底掌控了高州府,高雷阳道地区也纳入了自己的控制区。
通过这次大范围的剿匪,不但招降了上万农民军,也控制了当地的团勇,一手手持穆克德讷的调兵命令,一手展现出了强大的火枪、大炮和训练有素的军事实力,这些团勇很识相的听候调遣。
至于当地绿营兵早在农民军打过来的时候,就做鸟兽散了,朱敬伦也懒得找他们回来。
就因为高雷阳道的农民起义,所以朱敬伦才一直没有对柏贵采取强硬态度,在争夺惠潮嘉道的过程中始终采用怀柔的方法。
现在他平定了匪乱,就不用跟柏贵客气了。
根本就不知会柏贵,直接让赫德去潮州府开设海关,同时接管汕头海关,为了防止潮州的反入城百姓出现不理智的对抗情绪,朱敬伦往哪里加派了三千大军。
柏贵对此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就好像没发生一样,但是他退了一步,朱敬伦反而要前进一步,惠潮嘉道现任道台安徽人赵畇母亲在今年病故,赵畇要回家丁忧,朱敬伦向柏贵建议说,广州知府陈芝廷上任以来兢兢业业,治理有方,举荐陈芝廷暂时署理惠潮嘉道。
可是柏贵表示说陈芝廷一介文人,惠潮嘉道民风彪悍,须得是性格刚猛之人才能胜任。
柏贵的借口很有说服力,因为这几年惠潮嘉道的事情不少。不但有潮州的反入城运动,还有太平军不时流窜。
前两年石达开从福健流窜到了江西,他的部将石振吉从福健南下广東,攻占大埔县,杀害了大埔儒生杨汝为、杨禹甸、杨丹凤等人。
之后进兵嘉应州,攻城前张贴告示,威胁嘉应州投降,否则破城之后玉石俱焚。
嘉应州城高墙后,常年驻军约五百余,但是看到太平军前来,嘉应武官潘法元在围城前逃跑,带走数百士兵。
但是此时以惠州知府,权知嘉应州事的文晟,在初来乍到,城小势危,外援阻绝,武官临阵逃脱的情况下拒不投降。组织剩下的官兵,征集附近的团练,发动群众甚至妇女参战。
太平军苦战12天,早就杀红了眼睛,城破之后进行了大屠杀。知州文晟身穿官服慷慨赴难,千总郑京荣、州同陈炳谦、前镇平知县刘阴堂、文晟幕友戴取、知县李煌等所有官吏,均在城破时被杀;文晟家人付氏、何氏、侯氏、婢女秋葵、家丁周顺、州衙的厨师等也全部遇难。
嘉应州城人口1814户,15754人,成年人仅一万,最后太平军屠杀了四千,男子几乎全部被杀,女子被掳掠而去。
柏贵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