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分人则是因为迷失,而精神上的迷失往往比ròu_tǐ上的辛苦更令人感到折磨。
其实叶熙言一开始也特别享受万众瞩目的生活,每天活在镁光灯下,口渴了有人送水,感冒了有人送药,甚至天气热了还有人帮忙扇风,于是叶熙言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只是突然有一天晚上,他想起了八岁时外公带着他去听的那场演唱会,他躺在床上,一股热血沸腾的感觉在多年之后再次撞击他的灵魂,在他的浑身上下蔓延开来。
于是他问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答案显然不是每天游走在各个片场,背着苍白无趣的台词,然后再对着涂脂抹粉的脸照本宣科地念一遍。
之后的日子,他就跟着了魔似的,只要一有空就拿起书来学习小时候最让他头疼的乐理知识,接着又找人叫他吉他,慢慢他开始自己尝试着作词作曲。
叶熙言拿着自己的第一份作品回到经纪公司,告诉老板他要转型做音乐。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帮你得到那几部戏的资源?”老板黑着脸,忍住怒火,“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这行钻?你才刚在影视市场打出一点名堂来,只要你坚持下去,随便想走哪个国家的电影节红毯就走哪个。”
“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做音乐。”
“做音乐?”老板油腻腻的脸上扯开一个轻蔑的微笑,恶狠狠地把他写的东西扔到地上,“你知道现在音乐市场多萧条吗?你拿着这破玩意就想出去跟别人竞争,我看你还没睡醒吧?”
林贝贝捏起拳头,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你们老板怎么这么坏。”她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忿忿不平的。
“这还没完呢。”叶熙言接着说道:“事实证明我的那些作品的确还是太不成熟了,我自己掏了点钱录,却纷纷石沉大海,没在市场上掀起半点波澜。”
“那有没有可能是宣传不到位?”林贝贝问道。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叶熙言笑得勉强,“但我现在终于掂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后,发现那些作品跟真正的好音乐的确还有很大的差距。”
林贝贝没再试图找话安慰他,她知道一个人能够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不足比自欺欺人的掩盖真相要来得困难得多。
“我记得《月亮和六便士》里面有一句话。”林贝贝走到墙边,细细研究着吉他纷繁复杂的结构,继续说道:“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她说完转过身,看到叶熙言的眼睛里泛起亮亮的水光。过了一会,他拿起一把吉他,调了调音,说道:“我唱新歌给你听吧。”
熟悉的前奏在叶熙言双手的默契配合下缓缓流出,一点一点地流进林贝贝的心里。现实和回忆在眼前交错,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坐在高脚椅看爸爸演出的时候,总是激动的一个劲鼓掌。然后画面切换到医院的太平间,裹尸布和药水成为了她的梦魇,那天的雨似乎从来没有在她的回忆里停止过。
而现在,那场雨终于不再下了,她看到彩虹挂在天上,一切终于雨过天晴。
不知什么时候叶熙言已经唱完了歌,他走下舞台,笑得如沐春风人,林贝贝恍惚间差点误以为自己在地下室里看见了太阳。
叶熙言从口袋掏出一颗六喜,说:“谢谢你,我的小女孩。”
☆、y
“这个题怎么做?”
这两天,叶熙言总是一大早就缠着林贝贝给他讲题,搞得林贝贝不胜其烦,但她又不能无情地打击他的学习积极性,只好顶着两只晕乎乎的熊猫眼提起笔来,“这个就是三角函数定理嘛,你该不是吃饲料长大的吧?”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拐弯抹角地说我笨啊。”
“嘻嘻,看来不是吃的什么杂牌饲料哈。”
两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斗嘴,齐悦茜出现在了门口,她停了一下,眼神迅速略过林贝贝他们那桌,然后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
林贝贝愣了一会,叶熙言碰了碰她的胳膊,“别偷懒啊,发什么呆呢。”
直到上课铃响,她才从神游中回过味来,然后看到桌上放了一张纸条。
“齐悦茜给你的。”叶熙言提醒道,末了又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林贝贝没有跟叶熙言说过照片的事是齐悦茜干的,他没必要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应该也只是凉凉地嘲讽一句,“你们这塑料姐妹情啊。”
她摇摇头,然后打开纸条,齐悦茜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娟秀,所谓人如其名,但只要是人总会有犯傻做错事的时候,齐悦茜也不例外。
——放学我想跟你谈谈。
平平淡淡的语气,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装傻这件事上,齐悦茜的水平几乎可以跟杨灏平分秋色了,然而装傻可以有很多种目的,杨灏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友情,齐悦茜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
于是放学的时候,林贝贝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意坐在齐悦茜对面,正因为是齐悦茜所以更让她无法释怀。
校门口的奶茶店装潢特别前卫,四面墙壁上各种彩绘漫画,第一次来的人会误以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童话世界,看来老板在这上面下了大功夫,但卖的奶茶却不尽人意,总是一股泡不开的奶茶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