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做香料啊,云姑娘和婉姑娘还有景姑娘园子里用的香不都是姑娘做吗?”说到这里,瑾袖憋不住满肚子的气,连珠炮一样的说开了,“要我说,她们就是会欺负人,三个园子那么几十号人,用的香都要姑娘一个人做,后院子那三口香料缸子,那么大,没几天就让她们给搬空,害得姑娘总是没日没夜的劳累。她们倒好,隔三差五的挑刺儿,嫌弃香料的味道俗了淡了的,我自小在园子,什么样的香没见过,还真就没有比姑娘做的香还好的,她们简直太欺负人了!”
“你瞧你,生什么气呢。”陌衿笑笑的说着,心里却想,这个肃大夫大约已经瞧出了什么。
她在配毒。这些药材中,只有一味是做这种毒需要的,别的不过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才加进去的陪衬而已。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每次让瑾袖去取药,方子上都只有一味她需要的药,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配搭,竟还是没有瞒过他。
好在公子说一技精专的人,性情大约都有些古怪。这个肃大夫医术虽好,却向来只看病,不多话,应该暂时不会把她制毒的事告诉那人吧。
这边,瑾袖还在细数着那几个园子种种仗势欺人的事,越说越是生气。
陌衿拍拍她的肩,“先生回来,那几个园子都得忙起来,大约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了。”陌衿将整理好的两个药匣,都放回了立在墙边的药柜里,一边跟瑾袖说,“正好咱们也休息几日,你也可以去偷偷跟着无月了。”
“嘿嘿。”瑾袖咯咯的笑了起来,“我会很小心,不会让无月哥哥发现的。”
傻姑娘,能做那人近卫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一个淘气小丫头天天跟在自己后面?陌衿轻笑,公子说,有情才是幸,便是这个意思吧。
想到公子,千头万绪像是洪水一般扑打而来,漫过她的心,要把她撕扯碎了一般,她将处理剩下的药渣用方才的纸皮包了,扔进火盆里,淡淡地香味霎时间弥漫了出来。低头拂了拂身上沾了的药渣,“今天是媛娘的寿辰,我去她那里坐一坐,午饭不必等我了。”
瑾袖听到她提起媛娘,嘴角翘得可以挂上两个水壶了,哀声怨气的说,“姑娘,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眉心堂是个晦气的地方,去了要倒大霉的。云姑娘这么得宠的人,不过是好奇去了一次,先生就差点把她赶出繁花小筑去,要不是她那个大表哥天天来跟先生求情,她早就扫地出门了。就是这样,先生还扣了她一个月的俸银呢。”
“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看见的。”陌衿转进里屋的隔间里去,掀开帘子,小小的隔间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香粉,都用精巧的盒子装好了。她挑了一盒梨花雪,藏进袖子里,掀了帘子出来。
瑾袖挡在外面,张开手臂,“我不让姑娘去,现在不比平日里!先生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可就什么都完了。”
那人是不会赶她出去的。
这一点把握,她还是有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我就是担心……这两天心里总突突的跳,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呢。”瑾袖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但她知道是拦不住主子的,长叹一声,“好吧,反正咱们这个觞月居上上下下都不受人待见,想来也没人会注意到咱们的一举一动。”
这话让陌衿的心里愧疚无比。繁花小筑是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地方,所谓得道,就是要让那人喜欢。然而她并不愿去奉承那人,入园一年零八个月,那人一次都没有来过,也从不叫她出席这繁花小筑里任何一个园子的宴席。她受冷落,自然连同她园子的人,也处处受人排挤。
瑾袖看出她的心思,自知说错了话,只能打圆场道,“姑娘若是实在想去便去吧。瑾袖知道姑娘是拿捏分寸的人,只求姑娘答应我,早去早回。”
陌衿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