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答应一声便出了门。
大脚瞥了巧姨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巧姨看着大门口,等庆生身影转过去再也不见,这才拽着凳子凑到大脚身边儿,满脸的故弄玄虚:“哎,刚刚庆儿去我那儿了。”
“知道。”
大脚说。
“那你知道今天庆生出去一整天,是干嘛去了?”
大脚看看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巧姨神神秘秘的,撇着嘴又有些洋洋自得。
“那他干啥去了?”
“卖鱼去了!”
“卖鱼?”
大脚瞪大了眼睛。
“可不,去县上卖鱼了,你瞅瞅你瞅瞅,”
巧姨说完掏出兜里的钱展给大脚看,“你瞅瞅这钱,咱庆生能耐不?”
大脚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钱:“这钱是他卖鱼得来的?”
数了数,猛地高了一声,“嘿,这养不熟的兔崽子!有了钱不先给我,倒往你那儿送!”
巧姨扑哧一乐,捅了她一下说:“你这是啥当娘的,先不管儿子咋样,倒先怨钱给了谁。”
大脚本是个想起啥就是啥的性子,被巧姨这么一说,这才觉得心惊,却还是强着嘴说:“当然得怨了,我是他娘,你是他啥呀。哎,对了,他跟谁去的?他也不会做个买卖啊,这是想起啥来了?有一出没一出的,出点事儿咋整?”
说完恨恨地嘬着牙花子,“这兔崽子,这主意是多大!说上县里就上县里!那儿也是好去的?坑了骗了不说,让人抢了咋整!他又不是个蔫耷耷的性子,再跟人干起来!人生地不熟的,吃了亏咋整?”
大脚越想越是后怕,几乎站起来要去追上儿子,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
巧姨一把拽住她:“你行啦,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庆生也老大不小的了,心里有数呢。”
大脚坐在那里仍是惴惴,兀自在那里忐忑,看着手里的钱,却又有一些泛酸:亏我还是他娘,有了啥事却是最后一个知道。想到这儿,神色上难免带了出来,被巧姨看在眼里,捅了她一下:“又瞎寻思啥呢?”
大脚收拾起酸气,又问巧姨:“他咋想起给你钱了?”
“哦,是这么回事。”
巧姨说起前前后后的那些事情,好不容易说清,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仁义呢,倒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你说我一个当姨的,孩子第一次挣了钱,却想着帮我,这心里咋想咋不是滋味。”
说完,眼眶子又有些泛红。
大脚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子别扭一下子减轻了许多,看看手里的钱,忙又往巧姨手里塞:“我哪知道这些事情,你们也不跟我说!那这钱你拿着,庆生做的对呢,不然,就算给了我,我要是知道还得给你送去。”
巧姨又往回推,“大脚啊!你看庆生和大丽这不还没结婚么!再说二丽这学期开学才初二,离上县一中和大学还有两年呢,赶趟!”
大脚“啪”地一下把她搡过来的手打掉:“咋这磨叽呢!他巧姨啊!我总觉得亏欠二丽,当初说好了的是要你家二丽,可是庆生这孩子……唉,愁死我了!”
说完,死命地把钱掖进了巧姨的兜。
巧姨张了张嘴还要说些啥,被大脚堵住了话头儿:“得了得了,假没三道的。”
想了想,又说,“往后对你那姑爷好点儿就行了。”
说完,强自抿嘴一笑。
“那还用说!那是姑爷呢,还能不好?”
巧姨大声地说。
“再好点儿,再好点儿。”
大脚还是微微地笑,那笑容却多了份暧昧。
“还要咋好?就差给他供墙上了!”
巧姨说,突然看见大脚满脸诡异,心里一动,“你啥意思?咋着,还想俩闺女都给了他?”
“那我可不敢。”
大脚笑意更浓,“那犯法的事咱可不干,你倒是敢给,我也不敢收啊。”
“那你乐滋滋地寻思啥呢?”
“我能寻思啥啊,就是想让你对庆生好呗。”
大脚看也不看巧姨,自顾自地弄着手底下熏蚊子的蒿子,耳朵却竖直了听着巧姨的动静,眼神儿也故作镇静地从眼角往那里瞟。
“那还用你说!”
巧姨手托着腮,眼睛盯着那慢慢燃起来的烟雾,“要说我这半拉子丈母当得可是一点愧都没有,每次去好吃好喝不说,还得有眼力见儿!瞅着小两口眼神不对了,就得赶紧腾地方,省得碍眼。”
“那就对了!”
大脚扑哧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得盯紧了,别出点儿啥事儿。这还没过门呢,再砢碜喽。”
“砢碜喽?啥砢碜喽?”
大脚冷不丁一说,巧姨没明白,打了一个锛儿,却又立马醒过闷儿:“哦,你说那事儿啊,嘱咐了,每次都嘱咐。”
大脚扭脸看看巧姨,笑模滋儿地问:“跟谁嘱咐了?大丽还是庆生?”
“废话,当然是大丽!我还能跟庆生说这些?那我也忒不着调了。”
大脚撇撇嘴:“从小到大,你那不着调的事儿干得少啊?非得我说出来?”
姐俩个这段时间一直别别扭扭的,这样轻轻松松地聊天却是好久没有了,大脚这么一说,巧姨倒来了精神儿:“嘿,你这话说得,我倒是想听听,我咋就不着调了!”
“说就说,”
大脚仍是笑着,瞟了一眼巧姨,“那年,是谁看男孩子撒尿眼热,非得跟人家学要站着尿来着?结果尿一裤兜子?还有,是谁非要看看前街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