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可要走到路边儿呀,当心有车压到你?”,
黑灯瞎火,乌压压一片肃然,死一般沉寂我仿佛走进了巨大的墓地,多少次快要摔倒,星月全无,户户关灯门紧闭,春天里怎么会有蛙声?我怎么会越走越有力气?走了有多久了?大概快要三十里,不,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茫茫黑夜不辨东西。
我听到了无数奇怪的议论声,仿佛已经到了地狱,但没有鬼哭狼嚎,只有嘀嘀咕咕,他们似乎都知道我的遭遇,奇怪,如果是鬼,他们为什么都要来拦阻我,我真的快要找不着路了,夜太黑,正如她们心灵的黑暗,当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并不接受。我渴望这沉寂的暮色里有一星光亮,好带我去妈妈的墓地。
突然身后一道亮光照过来,我本能地跳到了路边,一阵噪杂的声音,是运土的卡车从我身后开过来,一辆,又一辆,我只能走在坎坷的路旁,因为柏油马路上再也没有停止过卡车的身影,司机们把车灯打得雪亮,仿佛特意为我照路,我又找到了目标,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被这隆隆的车声淹没,我走着走着,三十里、三十五里、四十五里……从黑夜走到了黎明。
多么明媚而清冷的早晨哪,我仍在走,听到了乡村的高音喇叭里传来古老的秦腔,我的心疲惫了,我的身体完全透支了,电话突然又响了,是妻子,带着无助的哭腔:
“回来吧,孩子今天都请假没去上学,快回来吧,你在哪里?”,我没有力气悲伤,只是淡淡地告诉她:
“我到了,我在妈这里。”,不久,我躺在了妈妈坟上,太累了,没了知觉。
当我醒来,已经躺在一家医院里,妻子在给医生讲述着我的遭遇,那护士陪着她流泪:
“天下竟有这么狠心的姊妹?!”。
我醒了,外面下起了濛濛细雨,妻子扶着我往外走,我死了,又活了,苍天为我哭泣!
(2011.1.17.凌晨泪笔于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