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人？”
和尚一脸死灰，“她果真在我身边？那又为何侍媒看不见她呢？”
白无常看了看那女鬼，道：“她让我和你说，利用侍媒擅自与灵界沟通是会折寿的，你以后不要再干。”
“是我害死了她，她却如此为我。”和尚忽然嚎啕大哭，女鬼喉咙里也发出呜咽的声音。
人鬼殊途，白无常也不想管，转身就准备走，却再次被和尚拦了下来，她面色不善，“你以为鬼差真的都是公正廉洁？你信不信我在地府里虐待你心上人来报仇。”
和尚犹豫，还是道，“贫僧不敢，只是想请鬼差问问那素娥，是否心愿未了，我帮她完成，我不愿她生生世世在地府游荡。”
白无常看向女鬼，“你叫素娥？你也听到了，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的？达成了便离开吧。”
女鬼飘然而至，在他耳朵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惠州，因为离鬼门关关闭还有三个时辰，每家每户都开始将伞与贡品收起来，怕的就是这鬼吃不够，玩不够，不肯回地府，在外面游荡变成孤魂野鬼。
偶尔在街上行走的，看到那自言自语的和尚，不免觉得好奇多看了几眼。
“素娥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当年是我母亲说的媒，可惜我那时一心向佛，甘愿放弃家业也要去做和尚，更别说娶亲了。”
和尚脸上一脸黯然，“可是娘是个固执性子，不顾我的意愿便将素娥娶进门，当天整了个披着新郎服的架子便和她拜堂成亲，那时候我在山上修行，这一切虽然都知道，但却不想理，后来偶然得知，因为这件事，素娥被全城的人笑了很久。”
他觉得脖颈有些酸痛，伸手压了压颈椎，背上的女鬼幽幽开口，与和尚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等了他那么久，盼了他那么久，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够跟在他身边，他若是不想要妻子，我便帮他洗衣做饭，他若是哪天想还俗了，我还在家里等他。”
和尚叹气，“后来她终于还是病倒了，病倒之前她曾经到寺庙求我，我推了她一把，她摔下阶梯，伤势加重，第二年便离开人世，下葬那天我正式落发为僧。”
黑无常抓抓面颊，“说实话，我觉得你挺不是人的。”
后者面色一暗，匆匆推开一间大宅门，“这便是我家以前的家业。”
宅院很大，看得出来以前是个富裕人家，院子里十分破败，枯掉的荷塘里落叶堆积，散发着一股树干腐臭的味道。
和尚有点尴尬，“我并不知道当年婚房在何处，又是在哪里拜堂成亲的。”
白衣女鬼指了指一个院落，从和尚身上下来，飘然飞向那院子。
屋内摆设已经被那些乞丐抢的抢，拿的拿，早就破败不堪，但还是能看出一点零星女性闺房的样子。
和尚将带来的包裹放在地上，打开，将酒、蜡烛和鲜果摆在桌上，捧着一身红服却有些为难，“我本是出家人，这衣服能不能不穿？”
“你可以选择被我打死去阴间穿，也可以选择被我打得半死在这里穿，这是素娥的心愿，她只是希望能够和你喝交杯酒。”
她响指一扣，白衣女鬼身上立刻换上了红装，后者微微弯腰朝她道谢。
烛光绰绰，还有半个时辰鬼门就要关上了，和尚身穿红袍，独自站在大堂之上，偶尔会朝身边看上两眼。
红色桌布上摆着两小杯白水，那和尚千说万说不肯沾酒，女鬼也为他说情，说是用水即可。
他拿着就被向空中虚举起，“素娥，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能够阻止娘将您娶进门，或许你会遇到良人。”
一只纤细的手臂穿过他的，酒杯漂浮在半空中，杯子半倾斜，水倒在地上，瞬间蒸发。
忽的，杯子掉在地上，黑无常掏出生死簿，纸张自动飞起，飘到其中一页，“素娥”的名字闪着金光。
“她走了。”白无常道。
和尚有些怅然若失，“我修行了十几年，道行却始终得不到精进，师叔与我说，那是因为我身上背着一条人命，我想着应该就是素娥，便想利用寄居鬼将她复活。
寄居鬼呆在她身体里，她便如同活人一般，我的罪孽也就算得到了偿还，就不欠她的了，也能继续修行。”
黑无常皱眉，“可是即便寄居鬼在她身体里，但那也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和尚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出实情，“我知道，但是届时她在人间行走，寄居鬼在她身体里呆不了多久，等寄居鬼走后，她将会重新死亡，我也想用这件事骗过鬼差，将背在我身上的债转移到别的地方。”
还没说完，他的脸凭空就被打了一个大耳瓜子，白无常冷冷道：“不是人，你可知她为什么要和你喝交杯酒，你真以为这是她真实的心愿？”
“她知晓你想复活她是因为想让道行更上一层楼，所以便提出那种要求，消除你的愧疚感和心魔，你以为是在完成她的心愿，实则是她在完成你的心愿。”
和尚跌坐在地上，望着地上破碎的空酒杯有些寂寥的苦笑，忽而摇头，忽而落泪。
一直很安分的寄居鬼忽然骚动起来，身体扭捏着就要往外冲，一道红色的丝线穿透大门，朝着和尚飞去。
一抹红色身影挡在和和尚面前，白无常已经追了出去，黑无常却留下来，面色复杂看着帮和尚挡了致命一击的素娥。
“值得？。”生前为他死，死后为他魂飞魄散？
“他是受害者，当年推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