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用餐除去齐夫人,一家的老少爷们,自然就少不了酒,如果不是宋清颐心中带着事,他倒不介意齐家父子把他灌醉泄愤,眼下就只能尽力保持清醒。
或许齐润云因着这段时间宋清颐的表现真的太好,让他从一开始的冷淡对待慢慢的变成现在这种熟人以下朋友之上的相处模式,虽然因为刚刚回家见到亲人,情绪有些失控,但随着和母亲在一边慢慢相谈之下,他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这几年父母安泰,弟弟们孝顺,除了牵挂他,总体也算平静,因此终于有心思注意到自家夫君,结果就见到平素沉稳如父亲的人也以眼神指示弟弟们去灌宋清颐的酒,而那个平日从来洒脱不受拘束即使亲父也敢拍案对峙的夫君,竟然也乖乖地来者不拒。
齐润云皱眉,转而对身边陪他叙话的母亲说道,“母亲,让父亲他们差不多就停下吧。”他知道父亲母亲爱他愈深,当然如果不是他坚持,父亲会宁愿带着一家人离开这里也不会把他送去宋家。但是他既已晓事,明白父母之心,又怎么能不孝的让他们丢下祖宗基业为了他远涉千里从头来过。他既认命许嫁,自然不愿再让父母伤心,因此回到家中父母兄弟对宋清颐的冷待他看在眼里,宋清颐对父母的恭敬,对自己弟弟的包容他也看在眼里。虽然他不明白宋清颐成亲前后的转变,不过从他抗争自己婚姻的行为,不难看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这个宋家择媳规矩的受害者,既然同样无辜,那么稍稍让父亲弟弟泄愤即可,但是太过也没有必要。
齐润云的母亲齐老夫人闻言,并不转头去看那边,只是仔细的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临雨,告诉娘,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和娘说实话。”
齐润云闻言顿了一下,这些年物质上过的自然是好的,宋家比齐家有过之无不及,吃穿用度比之在家里更加精细,只是毕竟少年离家,即使他少年老成,也还是会思念父母亲。无所谓好坏吧,总是寂寞的。
也或许是这样,他才会对于宋清颐的示好接受的这么轻易。十五年对宋家的怨愤面对少年长成的寂寞似乎也都那么不堪一击。他的身份与宋家是特别的存在,他是未来的嫡子长媳,却因着唯一的嫡子不爱男妻,长年离家求学,宋家的下人既不会失礼于他也不会亲近于他,即使是住了十五年的习礼苑身边照顾的人来来去去,总也没有一个交心之人,所以他才会在外人眼里那么冷冷清清,似乎丝毫不为他们的言辞所动。
只有他自己清楚,因为他寂寞无人伴,所以不得不让自己习惯清冷,习惯到自己也忘记这只是一种习惯。
所以那人对他说,即使不能相知相惜也希望和和美美相伴剩下的半辈子时,那么紧迫僵硬地说了声,“好。”
第12章 炉火
心中的思绪百转千回,齐润云却并不打算让母亲知道,“挺好的,他很尊敬我,也不拘我在后院,或许以后我还会有机会来看你和父亲弟弟们。”
担心自己这个儿子报喜不报忧,齐老夫人却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叮嘱,“如果过的不好就回家来,知道吗?”
点点头,齐润云宽慰了自己的母亲,才扶着母亲走到还在车轮战拼酒的那群人边上,“好了,难得我回来,不陪我喝,倒和别人喝的痛快。”扶着母亲坐到上位,斟了酒,齐润云自然的在宋清颐身边落座。
“你吃点东西,让我和弟弟们说会儿话。”虽然宋清颐来前没有明说,但是昨天他们聊了半日琉璃,他隐约感觉到他们的谈话大约给了他夫君一点启发,所以后来才急匆匆拉着楠叔去了书房,而他们今早出发的路上,宋清颐也询问了一些关于家里工坊的事情,不过他离家已久,记得不多,因此他有数,这趟归宁除了陪他探亲,大约宋清颐还打算和父亲谈事情的。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让人喝的太醉,差不多也就行了。
因为他的落座和态度,总算让齐家父子收敛起来,众人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分离后的事情,齐润云也就顺势让身后的婢女撤了酒换上清茶,顺便给宋清颐和喝的最厉害的二弟送了一些醒酒茶。
用过饭后,齐润云和母亲弟弟们留在大堂叙话,而宋清颐则恭敬的请教起齐老爷关于炉火对模具的影响。
却没想到宋清颐和齐老爷倒开始聊的投机起来,毕竟来之前他特地向楠叔请教过炉火的事情,楠叔作为曾经宋家琉璃厂最好的烧色师傅,关于炉温火候的控制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诀窍,虽然一番谈话不能让宋清颐学会多精细的手法,不过这么多年虽然不再烧制琉璃却反而沉淀出一些想法的楠叔倒是把一些技艺诀窍告诉了宋清颐,且并不限制他外传——楠叔虽然吃的手艺饭讲究传承,不过他学自自己师傅的技艺并没有交给宋清颐,和他讲的多数是这么几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而他也知道宋清颐作为宋家大少爷,以后也不会真的成为一个烧色师傅,但是掌握一家琉璃厂完全不懂窍门又是不可取,所以他才有这样的做法。
而作为制模的齐家,对于炉火的敏感之处并不下于楠叔,毕竟一个好的模具如果经不起炉火的考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