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骂,蓝曦臣只觉好笑,而此刻却动了真怒,平素清煦温雅的模样骤变,一股逼人的气势压了过去,那两骗子还好些,孙刑曹却已支持不住,噗通一声翻倒在地上。
黑胖子见势不妙,从胸口抓了一包什么东西,劈头盖脸洒向蓝曦臣,蓝曦臣一甩手,一阵清风将药粉吹散一旁。
黑胖子哈哈大笑,喝声:“甚好。”
话音未落,巷中就响起了脚步声,而那脚步声迟缓沉重,速度却不慢,伴随着腥风和腐臭,一具巨大的走尸直向蓝曦臣袭来。
说是走尸,其实也不太像,它身形庞大,双目发出红光,犬齿龅露在外,灰黑的指甲锋利无比,更奇的事体表竟长了一片又一片的白毛,甚为可怖。
蓝曦臣见此物一惊,拔剑出鞘,剑锋擦过走尸高举的指甲,发出刺耳的噪声,奇怪的是这白毛走尸只冲蓝曦臣一人发狠,将剩余三人视而不见。
黑胖子在一旁冷笑道:“小子速速受死,老子还等着除祟呢!”
白毛尸身坚硬如钢,在蓝曦臣剑下却实在不值一提,他唰唰两剑,将走尸双腿砍断。走尸跌落在地,依旧举着爪子抓将而来。蓝曦臣御剑在走尸周围画了个圈,念声诀,走尸霎时像疯了一般打起摆子,口中发出赫赫叫声,嘶哑难听,两爪挣扎不休,却始终逃不出剑圈。
蓝曦臣抽出腰间白玉洞箫,曲调静谧安然,正是《安息》,走尸挣扎渐止,眼看即将平息,却不想一旁的黑胖子和络腮胡冲了出来,一个抬掌攻向蓝曦臣,另一个掏出一盘套锁,套在走尸脖子上就走!
果然如此。蓝曦臣心中暗道,这两个骗子控养尸体,再打着聂家的名头各处骗钱!
蓝曦臣吹奏洞箫的双手不停,后移半步,佩剑复又飞出,一剑柄打在黑胖子脖颈上,黑胖子双眼一翻昏倒在地,蓝曦臣飞身想追,却见一高大身影出现于巷口。
来人一身劲装,威风凛凛,锐气冲天,仿若一柄锋利出鞘的刀。只见他手起刀落,络腮胡拖着的走尸就被刀风化成了碎块,洒落一地,再也动不得了。
络腮胡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大声求饶,那人抬脚一踹,络腮胡便飞了起来,扑通一声滚落在蓝曦臣面前。
那人腾身上前,把手里的刀甩了甩,收回鞘内,垂眸与蓝曦臣对视,深黑色的眸中有些喜色,他笑道:“曦臣,果然是你。”
蓝曦臣看着他好一阵,才笑了一笑,回道:“大哥,好久不见。”
聂明玦点点头,一把扯起蓝曦臣持箫的手,握了握,说道:“走罢。”
蓝曦臣扫了一眼地上狼藉,聂明玦会意,解释道:“无妨,自有人收拾。”
说完,聂明玦从蓝曦臣手中拿过裂冰,弯腰替蓝曦臣挂好。
蓝曦臣问:“大哥来此,可是听说有人冒充你,前来问罪?”
聂明玦握着蓝曦臣的手,与他并肩而行,回道:“我去找你,姑苏弟子说你来此处,便来了。刚到,就听到你的萧声。”
蓝曦臣心中浮起热意,侧目去看聂明玦,四目相视,他微微一笑,回道:“多谢。”
言谈间二人已回到客栈,正是蓝曦臣住的那家,敲开门,店家见住在房中的翩翩公子明明未曾出门,竟又从外面归来,还带回一名高大凶猛的刀客,有些害怕,蓝曦臣好言安抚,店家却道:“空房就那一间,你们要么同宿,要么就去住别家。”
聂明玦道:“既如此,去取了行李,我们野宿。”
蓝曦臣点点头,二人取了东西,御剑来到镇外一处山坡。坡上有一片树林,林边有溪。聂明玦行至一株野梨树下,招招手,笑道:“曦臣,来这里。”
蓝曦臣不疑有它,走了几步,却一步迈空,被一张金灿灿的巨网吊在了树上。
只见聂明玦抱臂站在一旁,神情悠闲,但笑不语。
蓝曦臣自知中计,心中叹息,无奈道:“大哥,这又是何意?”
聂明玦道:“怕你跑了。”
“我为何要跑?”
聂明玦抬手扯了扯缚仙网,隔着网搂过蓝曦臣腰肢,一字一句地问:“上次之事,你可想清楚了?”
听到此话,蓝曦臣心中竟真的升起一丝想要逃走的念头,他故作从容,回道:
“我这几日,忽然想起与灵茶一起得来的,还有一盒熏香。灵茶取自茶母新生嫩叶,熏香则是由掉落的枝干制成。”
聂明玦挑挑眉,似是有些兴趣:“哦?”
蓝曦臣便接着说:“熏香的味道清浅绵长,我甚为喜爱,就自用了,将灵茶拿与大哥之前,我已用了月余。”
聂明玦颔首道:“确可从此处着手。”
蓝曦臣坐在网中,略有些直不起腰,灵力也被封住,他试着想坐姿端正些,动了两下,缚仙网随之左摇右摆,只得作罢,恳请道:“话已说了,大哥,将我放下可好?”
聂明玦道:“不好。你还未答应做我道侣,我自然心有惴惴,怕你跑远了,再趁机借口推脱。”
蓝曦臣面色微红,不敢与聂明玦相视,只见他平素端整的抹额有些歪斜,拢于身后的发丝也有些散落于前,勉强缩在网中,讷讷言道:“是我不该将灵茶……”
话说了一半,两根指节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戳进蓝曦臣口内,将他后半句堵了回去。
聂明玦道:“我不是说了,不管是非对错,只论你愿与不愿。”
蓝曦臣咬着手指,眼中升起水色,张口唔了一声,舌尖不小心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