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顾微正陪着元阳在华清池戏水,太皇太后亲自到坤宁宫来了,说的还是老话,让顾微赶紧把萧秋颜接过来,因为她得到消息,萧写意想让卫清儿养萧秋颜,把人带到昆阳山去。
顾微匆匆换了衣服,抱着元阳出来见太皇太后,“皇祖母,孙儿觉得,皇上的决定不错。”生母赐死,母族问斩,卫清儿和萧写意有亲,而卫家本身无权,卫清儿抚养萧秋颜,其实是很好的。
“好什么好!”太皇太后气得拍桌子,“阿微,你还看不出来吗,皇上在为谁铺路?”
“皇祖母息怒。”顾微明显感觉到,他怀里的元阳,忽地颤抖了下,他轻轻拍了拍元阳的后背,温言道:“孙儿愚见,大皇子的生母犯下弑君大罪,让他远离宫廷成长,是皇上的好意。”
太皇太后见顾微坚持己见,不由怒道:“阿微,你就不怕皇上把天下都送给凤家吗?”
想当初,先皇盛宠姚贵君,一心要立他生的六皇子为太子,太皇太后为什么反对,若论出身,姚贵君可比卫淑训高得多,萧容雅的天资,看起来也不比萧写意和萧弦歌低,立储立“贵”,这个说法是成立的。太皇太后怕什么,怕的就是先皇对姚贵君偏心太过,一旦他的儿子日后登基,姚家在朝上成了气候,会威胁到顾家的地位。
现如今,萧写意对凤琪的宠爱,虽然不及先皇对姚贵君的独宠,可是也差不了几分了。前几年,凤琪刚进宫的时候,萧写意虽说不肯再召新人,但是旧人那里,好歹每个月都会去转转的,谁知到了今年,除了每个月有两天时间是在坤宁宫走过场,萧写意夜夜宿在栖凤宫,哪怕凤琪有了身孕不能侍寝,他也不肯去其他妃嫔、君侍的寝宫。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凤琪这架势看着,分明就是第二个姚贵君。更何况,先皇时候的朝中局势,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首先,姚家虽然也是勋贵世家,但在姚贵君之前,家中没有人出仕,姚贵君进宫后,他的父兄叔伯,也是先皇看在姚贵君的面子上才赏的官职。而那时的顾家,却是如日中天,别看先皇不时会跟太皇太后闹别扭,可他对顾则信任有加,跟顾君谦、顾君诚兄弟也是情同手足,姚家就是得势,在先皇在位期间,对顾家也是不可能有威胁的,要不然,太皇太后之后也不会妥协。
现在的凤家就不同了,凤翔已是户部尚书,而且是六部尚书之中,年纪最轻的,他是状元出身,又得萧写意重视,日后登阁拜相,指日可待。凤翔的胞妹凤舞嫁了邯郸王萧任,萧任手握重兵,常年驻守西北,在武将中的地位首屈一指,还有凤琪的两个弟弟,凤琳年纪尚幼暂且看不出来,君璃却是英国公府的世孙,又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反观顾家,顾君谦、顾君诚固然地位不低,各自身居要职,但顾则是个谨慎的人,当初挑儿媳妇都是以家世简单、清白为标准,顾大太太徐氏,好歹还是出身名门,可惜出了徐子期那档子事,徐家整个被撸了下去,顾二太太范氏,一家子的书画名家,就是没有一个出仕的,顾家的姻亲,和凤家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再说顾家的后人,顾老爷子门生遍天下,顾家的第三代要是能出个会读书的,这些人脉都能接下来,偏偏顾傲弃笔从戎,顾微身体不好进了宫,还有个顾政,被顾二太太彻底养废了,等到顾则去了,顾家在朝中的地位,肯定大不如前。此消彼长,太皇太后忧心忡忡情有可原,谁知顾微却是不温不火,让她看了不知该说什么。
“皇祖母慎言。”顾微面容平静,语气却变得严肃了些,“天下,永远是萧家的天下。”不管萧写意要立哪位皇子为太子,他们都是萧家的皇子,不会姓凤,更不会姓顾。
停顿片刻,顾微又道:“这次回宫之前,祖父曾对我说过,我和皇祖母,都已不是顾家的人,顾家的前途如何,他老人家自有主意,无需我们操心,我们该管的,是萧家的事。”
太皇太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呵斥顾微,却又无从说起,顾微说的,都是顾则的意思,而顾家所有的荣耀,都是因顾则而起,就是太皇太后,也是因为有那么个能干的弟弟,才有了今天。
元阳缩在顾微怀里,一直不敢吭声,此刻见他和太皇太后两人都不说话,凤仪殿内安静地可怕,就小心翼翼从顾微身上挣下来,跑到旁边给他端了杯温水过来,“母后,喝水。”
顾微接过杯子,轻轻泯了口方道:“皇祖母,后宫不得干政,皇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换了是他,倘若自家祖母对生活起居之外的事指指点点,想必也是不会高兴的。
太皇太后见顾微主意已定,不再劝他,坐了片刻就气呼呼地带着人走了。恭送太皇太后离宫,元阳问顾微:“母后,曾祖母的意思,是不是让母后把秋颜弟弟也接过来?”
顾微颔首,笑着逗元阳道:“云儿想要弟弟过来吗?”皇子不比公主,是否养在皇后名下,意义全然不同,不管太皇太后怎么说,顾微都是不会抚养萧秋颜的,否则的话,顾家就会被彻底卷进储位之争,赢了,不过更进一步,输了,就是万劫不复,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
元阳歪着头想了想,小声道:“弟弟来玩可以,但是云儿不想他一直留下。”
“为什么?”顾微亲亲元阳的脸颊,继续问道。弄走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