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雪笑着点点头,江风甚大,迎风而立,衣裾被猎猎吹起。船家似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俊俏的两个“男子”,走远几步之后还不住回头相望。
滩上人走的七七八八,不远处有一家沽酒之所,卖家亦收拾着酒具准备离去。祁无雪二话不说便花了一两酒的钱买了剩下大抵四两的酒,其言辞之恳切,态度之真诚,沽酒小哥呆呆的竟觉得自己还赚了。
王鄞自小便在水边长大,自然熟识水性,一上小舟便稳稳当当地站了直,倒是祁无雪之前天地不怕,一上来便大呼小叫,摇摇晃晃地扯着王鄞袖子煞白了小脸,再也不松手。
邬水极宽,以浩浩汤汤之态起伏而下,夜色四起,周遭树影溶溶,水声涛涛,波纹泛着晶亮的微光。
王鄞心有所动,便略俯身伸手浸于微凉邬水之中,感受水流淙淙。祁无雪弯着腰从乌篷中出来,寻着两个青釉酒盅,早已迫不及待一杯浅浅白酒下肚了。见王鄞此状,玩心一起,便顺势推了王鄞一把。
王鄞岂是毫无防备之人,只微微一歪,立刻坐直了身子。转身瞪着始作俑者,祁无雪粲然一笑,正想弯腰赶紧继续缩回乌篷内,不想却被王鄞眼疾手快地泼了一脸水珠,祁无雪当场愣了个干脆。
于是,两人便全然扔了桨不管,任由小舟随波逐流,而顾自在不算宽敞的舟内打了起来——自然,是“打情骂俏”的打。
打到一半,王鄞拽着祁无雪的手腕喊了停,于是两人面面相觑地停了下来,祁无雪的手还勾着王鄞的膝盖弯,而自己则半条腿跨坐在王鄞腿上,如此诡异的局面僵了片刻,两人便心照不宣地坐了正。
王鄞咳嗽一声,自乌篷之中探出去道:“水已平静许多了,大概就是船家所说的骞石之下了。”
祁无雪亦跟着探出身,环视一周,啧啧叹道:“果真山光水色,绝美之境。”
王鄞莞尔一笑:“若月出东山,才算得上人间仙境。”
一句话落,一轮清月如同知晓人心一般,悠悠转从乌云之后撒了银辉下来。连带着几粒清朗的疏星,罩着圈模糊的重影,映着世间万物皆朦胧婉约起来。
祁无雪望着王鄞浸在月色中的侧脸,抿唇笑道:“姐姐果真金口玉言。”说着,在船头平稳之地铺上一层厚实毛毡,顾自盘腿而坐,满满倒了两杯烈酒,伸手递与王鄞一杯,道,“既然月出东山,自不可辜负美景佳酿。”
王鄞没推辞,接过酒杯,亦盘腿坐于祁无雪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