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进到家门,换了拖鞋,拆开塑料袋里的一小捆卷心菜去喂兔子,又踱着步子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谁能料想到倒斗行当赫赫有名的纪少平日里是这么一副懒散模样,哪里有斗里动如脱兔灵活敏捷的影子。
喝完他的半杯水,纪沫把几个食盒塞进冰箱,拎着拉面慢吞吞的回到自己房间,早几天新置办了一台电脑,纪沫闲着无事,一连几天泡在上面,连电脑旁都已经堆满各式各样的零食袋了。
他记不起这种生活自己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也懒得去想,伸手点开按钮开机,趁这个功夫嚼了几口面,几十秒钟后页面正式开启,他从旁边拿了新配的戴上,开始继续研究游戏。
大概每个男孩子十几岁的时候都有过通宵玩游戏的经历,他们砸钱买装备,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激喊大叫,畅快淋漓,但是那个时候纪沫在干什么呢,十几岁时候的纪沫还叫沐堇,那时他刚从学校退学,一个人在外面租着房子讨生活,再到后来,他开始翻山进斗,从里面带出值钱的明器倒卖了维持生活,代价是身上的伤和洒掉的血,当同龄的少年还在虚拟世界里奋勇激战的时候,沐堇正在九死一生的墓穴里浴血肉搏。
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这五年,纪沫纵横在大大小小的斗里,好几次碰到险恶的墓,险些折在里面,舔着刀口上鲜血过活的日子让他的娱乐少得可怜,也仅限于宅在家里玩个游戏,这次赋闲在家,可以说是彻彻底底把他天性里懒散且贪玩的一部分挖掘出来了,邱云还曾打趣过,要是让纪小沫换上t恤牛仔裤,再捧着棒棒糖混进十七八岁小男孩堆里,都看不出差的。
有些时候,纪沫会忽然觉得自己这五年的生活方式是错误的,以前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自己的亲人,现在遇见了沐蔚,发现世界还有人关心着惦念着,又怎好再去斗里犯险惹他担心,套用沐蔚的话,没有现代手艺算什么,沐家百年家业,哪怕给你开个自动投币洗衣店也养得起你,一句话堵死了纪沫的后路,似乎五年的经历一时间烟消云散,现在他宅在家里,竟像是要重新寻回自己十七岁以后的人生。
登陆上账号,点击进入,纪沫刚接触电脑,对诸如打字等的基础掌握的还不是很好,有点笨拙,但他在斗里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游戏里也没和人组队,一个人慢悠悠打着,倒也不至于无聊。
当然纪沫的电脑也不是只用来玩游戏的,他这些年倒斗,翻山下海的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还深入了不少人迹罕至的地方,见过不少绮丽景色,沐蔚给他出了个主意,既然不愿与人多话,不如把这些年的见闻整理下来,闲着无聊的时候敲几篇游记,权当练习打字了,纪沫游戏打累了的时候会随手敲上那么几行,日积月累下来回头一看,竟也有模有样。
过了一会儿,吃完那份辣味拉面的后劲上来了,纪沫只觉得口干舌燥,把椅子往后一退,直起身要去榨果汁喝,谁想低着头一撞就撞上了堵结实的肉墙,温热的触感袭到额头上,天然呆纪小沫整个人都给撞得懵了一下,抬头一看瞪起了眼,“你……”
“看我们家沫沫多热情,好久没看见爸爸一见面就扑过来了——”纪阡老男人脸皮厚,笑着把视线从纪沫身上从头到脚过了一遍,道:“哟,半个月没见变模样了?”
纪沫比纪阡矮了一个头,嫌看纪阡麻烦干脆低着头眼不见心不烦,纪阡也不恼,饶有兴致的打量小儿子,纪沫戴了副黑框的宅男眼镜,稍长的黑色流海垂在镜框上,格外衬出几分俊秀雅治,那头发柔柔松松的,引得人忍不住想去揉上一把,纪阡的手伸过去,还没落下,纪沫已经一下子避开了,那动作敏捷的简直和在墓室里大战旱魃时不相上下。
“做什么?!”
这可是真是小猫了,顺着摸怎么都行,一反着摸就炸毛,纪阡啧了几声,暗自好笑,“脾气也见长 ,怎么,这些天也不见你下斗,尽窝家里了?”
纪沫余惊未消,抬起眼看他一会儿,方淡淡的回,“我辞职了。”
“哦?”纪阡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沐蔚游说的缘故,便笑道:“休息一段时间也好,等以后来了兴致来找爸爸,爸爸先给你算停职留薪,随时等你回来陪你一块去玩,嗯?”
纪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直觉这个男人简直难以琢磨,把他带进斗里,想置他于死地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现在又丝毫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让纪沫觉得荒谬极了。
他狐疑的看了纪阡一眼,也没有喝果汁的兴致了,径直坐回椅子上敲他的游记见闻,纪阡在椅背后面看了一会儿,夸奖的拍拍小儿子的肩,“写的不错,沫沫,等你弄完了,爸爸给你联系出版社,咱们直接出书好不好?”
多少寒怆作家翘首以盼的出路,被纪阡轻描淡写的吐出来,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件用来讨好继子的事,这个久居上位的掌权者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纪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含糊的应了一下,“哦。”
“你的动作很生疏啊宝贝儿。”纪阡像是像是没有看出自己小儿子的不乐意,兴致勃勃的接着道:“以前没玩过电脑吧,爸爸记得你是高中毕业?”
“嗯。”纪沫下意识的绷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