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小的倒是只探查到几近一万骑兵战地练营,一万精兵在汴河边布阵。”
李詹闻言大喜,心道这秦见深定是手里兵将不足,是以摆出十万兵的模样虚张声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李詹哼了一声,朝旁边的随行侍卫道,“去取本将军的盔甲来,传令三军,整装待命!”
田奇一听李詹这动静,心知不妙,急忙道,“将军且三思而行,全军倾巢而出,若有炸,介时咱们恐怕回护不及,那狗皇帝奸诈狡猾,还是再等等罢。”
田奇本是好意,但此番诱敌失利,放跑了秦见深那小子,李詹对田奇的建议就更加不上心,摆摆手道,“那小子再奸诈狡猾,也变不出十万大军,他现在自己跳出来想与本将军决一死战,本将军岂有龟缩不出的道理,先生休要在言。”
秦见深自然是变不出十万大军,他让申行北冥渊摆出十万人的架势,只不过是怕李詹不肯出全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他有没有兵不重要,李詹肯率兵前来,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这些事一环扣一环,一步也不容走错,正是紧要关键的时候。秦见深现在顾不上许多,他一面要避开身后的追兵,一面要应付‘神志不清’疯了一样挣来挣去的胡美人,十分吃力,只好先找个能避身的地方先停了下来,钳制住胡美人的手腕,用随身的刀剑砍断铁链,不耐道,“别给我装疯!老实点!我知道你没疯!”
胡美人穿着囚衣,蓬头垢面披头散发,指尖上长长的指甲又尖锐又恶心,看着不像宫中的美人,倒像是被黑白无常拉去阴间下地狱的索命鬼,她似乎是真的没疯,听闻秦见深的话,浑身一震,停下了胡乱挣扎的动作,开口道,“你是谁?”
她这声音当真难听,全然不是秦见深记忆中的模样,垂垂老矣艰涩干哑,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秦见深摘了脸上的黑巾,天色还未全黑,秦见深以为胡美人至起码能认出他来,就算先不说他是谁的儿子,他毕竟也做了几天皇帝,宫里的人,就算是冷宫,也该知道的,但似乎这次他又想多了,胡美人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半点认出他是谁的意思,秦见深心里自嘲一笑,他吃不吃易容丹,似乎也没什么干系。
“我叫秦见深。”秦见深喉咙干哑,别开眼接着道,“表字怀玉。”
他这表字实在是文弱得可以,但贵就贵在这字是他刚出生的时候孝光帝赐给他的,具他听一位老宫人说,羌族盛产美玉,他母亲乃是羌族的族长之女,向来有羌族美玉明珠之称,那会儿胡美人刚得圣心,他跟着沾了点光,莫名其妙一出生就得了皇帝赐名怀玉,这也是他的皇兄们时不时要整治他的原因之一,在孩子的眼里,有时候无论多大的事,有可能都只是指尖大的小事,无论多小的事,也会成为无法容忍的大事。
在成年前得了皇帝亲赐的表字,大概恰好就是让他的皇兄皇弟们觉得难以忍受的其中一件了。
秦见深看着眼前面色古怪的女子,十几年过去,她似乎与那时没什么变化,不笑的时候木讷空洞,笑起来又眉眼弯弯的模样,与那时如出一辙。
秦见深瞧见那抹笑,垂下头给胡美人摸了摸骨,似乎在牢房里受了刑,脚踝都被人卸了下来,他一放手,人就瘫在了地上,秦见深蹙眉道,“脱臼了,有点疼,你忍者些。”
秦见深也不管她听没听见,骨骼咔嚓响了两下就给她接上了,不知是不是已经不知道疼,还是真的傻了,从头到尾都没见她哼过一声,手腕也给铁链磨破了皮,血淋淋的看着甚是吓人,秦见深拿出卫君言给他准备的药,一边抹一边忍不住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十三岁接了父皇的位置,但李詹总说我未至十五并未成年,一直将我软禁在东宫里,我每日学些琴棋书画想蒙混过去,没想到等十五岁加冠以后,李詹却觉我不好控制,想扶持六弟上位……”
秦见深无意识碎碎念,说着些成年往事,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胡美人听。
胡美人却微微缩了缩手,垂着眼睑打断他道,“我有些渴了。”
秦见深见她神志果然是清醒的,心情复杂难辨,心道她若是清醒的,那这些年装疯卖傻又究竟是为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现在也不是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的时候,秦见深晃了晃脑袋,强打起精神,探查了四周,知道不远处就有一条活水,便起身去给胡美人打水,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身将随身带着的短匕首塞到胡美人手里,嘱咐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打水,别乱跑。”
秦见深说完便提气掠了出去,取了水回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等他回来,胡美人还呆呆坐在石块上,秦见深将水喂给她喝了,才温声道,“这里不太[安全,我先送你去碧云寺,到那里,就是我的地盘了。”
胡美人一双漂亮的眼睛都被凌乱的发丝遮了起来,惨白的脸上连表情也无,也不知是不是山间的温度太低,还是方才被吓到了,竟是浑身都发起抖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小团,秦见深也不指望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