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榛不解道:“林林?”
“一个小女孩,她奶奶应该死了,如果她能找到军队的人,我们也该想办法给她治好瘟疫。”
林榛眉头皱的更深,“瘟疫会传染,她要是传染给军队怎么办?施予卿,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
郑舒南说着脾气也来了,“除了以瘟疫村民做肉盾,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瘟疫病人,本来一只脚就踏进地狱了,现在不死,迟早也会死的,我倒低估了你悲天悯人的胸怀,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救别人?”
郑舒南眼底翻涌着怒火,加重语气沉声道:“林榛,这是你的国家,你身为君王,理应体恤百姓、为民谋利,你若做不好这个皇帝,还不如退位让贤!”
林榛猛地扭头睨视郑舒南,瞳孔骤缩,嘴角抿成危险的弧度,半晌使人如坠冰窟地冷道:“施予卿,不必你来教朕如何做皇帝,你懂得体恤百姓又如何,还不是做了亡国君,只有弱小的人才会心存善念,为谋大计,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
郑舒南死死盯着林榛,他其实不想跟林榛吵,但林榛总能找到办法惹他动怒,一点也没有第二人格可爱。郑舒南脑袋很乱,按理说主人格跟第二人格都是同一人,为何彼此性格差异如此之大?还是说林榛心底还是有施予卿的,只是因为仇恨而拼命压抑了起来,便逐渐衍生出对施予卿百般信任的新的人格。
要是林榛愿意正视他对施予卿的感情,是不是第二人格就能自然消失?
郑舒南被气得满肚子火,林榛又何尝不是烦躁不堪,他发现自己记忆很凌乱,脑袋一阵炖痛,像要被数不清的东西撑爆了般。自跳入护城河起,林榛就被迫处于一片白茫茫的地方,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后来有几次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极为熟悉,所说的内容却是他强烈抵制的,因此林榛厉声反驳了对方。
林榛心中隐约有种猜测,那人其实就是他自己,不知为何占据了他的躯壳,所以他才会没有这几天的记忆,现在自己抢回了身体,方才拥有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发现让控制欲极强的林榛心烦意乱,如果可以,他会坚决干净利落的杀掉对方,但林榛不能,他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另一个自己,更找不到办法见那人,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又将会对自己的大业造成多大的影响?
一切都是未知的,林榛憎恶未知,心底被压抑到极致的烦躁使他想杀人来发泄,但此时此刻只有他跟施予卿两人,尽管林榛还是恨着施予卿的,却不甘心让施予卿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林榛突然想起施予卿毅然跳入护城河的身影,想起施予卿那晚无所畏惧地进入瘟疫村,找到被扔在坟头自生自灭的他,心底顿时百味呈杂。
施予卿如今能为他死,当初又为何要背叛他?
施予卿可知道,在自己得知他将要大婚时,以及被他追杀得差点死掉的时候,心中是如何的悲怆绝望,他想这世间除了母妃,到底再没有一人想着他,念着他,就连他欲与之白头偕老的施予卿也从那一刻彻底死去了。
但死就死了,现在为什么又要重新活过来?
林榛侧头看向蜷缩着躺在硬木板上的施予卿,他双手紧搂着肩膀,却仍然因为寒冷,浑身不断抖个不停,林榛甚至能清楚听见施予卿牙齿发抖的磕碰声。
施予卿是富贵命,从小就没吃过苦受过罪,又极为畏寒,因此每到冬天就裹着极厚的狐裘大氅,要么躲在被窝里不愿起床。如今天寒地冻,说不定外面又在下雪,被子黑漆漆的一股臭味,别说施予卿嫌弃,就是林榛也不敢用,谁知道有没有传染病之类的。
施予卿现在冷极了吧,这里没有被子,没有炭火,没有手炉,他该如何渡过这个漫长寒冷的夜晚。
林榛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注视着施予卿单薄消瘦背影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复杂难测。
施予卿的确变了,在没被背叛前,林榛就知道施予卿自私狡猾,他是典型的利己主义,更擅长撒谎骗人,但林榛那时候心里都是施予卿,以为施予卿只是有点小毛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过。
如今的施予卿就像脱胎换骨般,并且从头到尾待他极好,林榛无法否认,那晚在坟头见到施予卿时,他就跟即将燃尽的蜡烛被重新点燃般,林榛以为他必死无疑,事实上,那晚施予卿如果没救他,林榛现在已经死了。
他欠了施予卿一条命。
林榛背靠着墙壁,许久都不动弹,像陷入死寂的沉默的雕像。牢房昏沉沉的,泛黄的烛火映照出寡淡的光,渗透着阴森森的气氛。
牢外的烛火忽然跳跃了一下,郑舒南不安的翻了个身,浑身像要被冻僵一般。林榛总算迈步朝木板床走去,他大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稍微动弹就针扎似的疼。
林榛解开棉衣扣子,冷风刺透单薄里衣,剐得骨头作疼。他扳过郑舒南身子,扒开他紧箍着的双手,不由分说便去解郑舒南棉衣扣子。
郑舒南冷得牙关打颤,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扒他衣服,温度越来越冷,不禁醒了过来,见到林榛,脑袋顿时清醒过来,气急败坏地怒道:“林榛,你疯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有心思乱发情!”
林榛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地继续脱,视郑舒南的抵抗于无物,等解完棉衣扣子,林榛便漠然揽住郑舒南腰,将人拉近身边,两人紧紧拥抱着取暖,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