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真的初衷,就是要干脆舍了这个相当于两件仙兵价值的观照,配合三山符箓,去与那宁姚换命的!
不然此后只要自己之剑心,稍有抵触“观照”,就意味着这辈子都无法真正驾驭一位手持仙兵、本身更是一件仙兵的傀儡观照,完全就是鸡肋,更有损他离真这一世的道心。什么与陈清都并肩作战、至死都不学那龙君的观照,什么剑气长城的最老刑徒,就该死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离真猛然间转头望向那天地接壤相撞后的高空,瞪大眼睛直直望去。
是一支缓缓下坠的白玉簪子。
的的确确再无那白衣阴神。
头顶上空,来时一线轨迹始终金光凝聚不散的那把仙兵剑仙,与观照手中长剑碰撞在一起。
除了离真所站之处,四周大地瞬间沉陷数十丈。
在那白玉簪子与离真之间,凑巧悬停静止了两把从头到尾做样子的飞剑,松针,咳雷。
刚好是一条直线。
白玉簪子下坠途中,出现了一位陈平安。
一瞬间,陈平安就踩在了飞剑松针之上,下一刻,又站在了咳雷之上。
在成为御风境武夫之前,当有剑遁逃命之法。
所以崔东山,齐景龙,再加上纳兰夜行,一起为陈平安研究出了这一门秘术。
先将松针、咳雷两把飞剑炼化为类似“符箓”的存在,从而能够以松针、咳雷作为类似光阴长河当中的锚点,帮助陈平安转瞬间就可以撤出战场百余里、甚至会是数百里。
可是到最后,对于陈平安这种纯粹武夫而言,逃命之法,依旧应当用来搏命杀人才对!
陈平安的真身其实一直就与阴神融为一体,只是让那对手觉得自己阴神出窍远游、撤离雷池而已。
有意在云海天劫、大地雷池当中被那十八芥子剑仙重创“阴神”,只在最后一瞬间,真身与阴神才一起藏入阴神头别的玉簪当中。
不然早早躲入其中,兴许一线之间,那根暂时无主的白玉簪子就要落入对手之手。
至于初一十五、松针咳雷,总计四把飞剑,都留给了阳神身外身的纯粹武夫陈平安,还有那件仙兵品秩的法袍金醴。
两者皆是只求不死,就足够了。
只在几个念头流转的转瞬之间,不谈境界与剑术,只说思虑之多,任你是城头剑仙,也不如我陈平安。
为的就是这一刻出剑。
离真抬头望去,神色复杂,手段尽出,还能如何,那个最坏的结果,那个意外相累加的万一,好像真的来了。
陈平安伸手一抓,默念一字。
一剑劈斩而下,直接将那离真的身躯当场一斩为二。
离真只是稍稍偏转脑袋。
所以总算保全了一颗完整的头颅。
手中长剑只是一份模仿而来的剑意凝聚而成,真当陈平安在城头之上,被左右教剑一次次,是陈平安虚度光阴不成。
并非那把依旧与观照对峙的剑仙。
读书人观人间,万物可取,化为己用。
陈平安落地后,长剑剑意已碎,一脚踩在那颗头颅之上,一拳递出,将所有试图四散逃离的魂魄给拘押在手。
离真本就残缺的仅剩魂魄,就那样被一个犹然不知姓名的年轻剑修,攥在手里,轻轻提起,以隐约有春雷震动声势的拳罡,将其死死笼罩。
陈平安一脚踩烂那颗头颅,五指如钩,渗入对方的魂魄当中,问道:“小废物,怎么不絮叨了?”
离真魂魄没有任何挣扎,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就被陈平安以拳罡炸了个粉碎,“我求你多说一个字?你做得到吗?”
天地之间,唯有剑气罡风,吹拂年轻人的鬓角和长袍。
远处一线之上的十四头大妖,不少都在蠢蠢欲动。
灰衣老者却抬起手,阻止这些蛮荒天下的巅峰存在对那个年轻人出手,向前走出一步,笑道:“小家伙,心境不错。”
不但如此,灰衣老者一挥袖子,将那吞了仙兵剑丸的观照随手打散。
不但如此,那座三山符大岳也消逝不见。
陈平安也随之握住飞掠而来的剑仙,剑尖直指那灰衣老者,动作已经无法更挑衅,但是嘴上却说道:“可不许以大欺小啊,我这个人胆子最小了。”
灰衣老者微笑道:“见好就收,回你的剑气长城吧。”
陈平安提着剑仙,转身离去。
一路上寸草不生,破烂都收,连那颗飞升境大妖的头颅也没落下,一并收入咫尺物。
白衣阴神从白玉簪子当中掠出,大半身躯白骨累累的阳神身外身,分别与陈平安聚拢汇合,重新归一。
陈平安在战场上蓦然站定,伸手握拳,高高举起,然后缓缓收起,笑望向宁姚,轻轻敲了了敲心口,结果锤出一口鲜血来,身形踉跄,然后被那心意相通的手中剑仙“拖拽着”飞升到城头。
期间有那俊美大妖实在忍不住,想要再拍养剑葫,干脆来个剑气齐出,将那碍眼至极的年轻人宰掉了事。
只是拍了一下,养剑葫却无动静,看了眼灰衣老者,这头大妖便悻悻然收手。
灰衣老者一步跨出,站在十四头巅峰大妖与剑气长城所有剑仙之间的大地之上,伸出一掌,“陈清都,按照约定,出剑便是。”
陈清都笑问道:“架子摆得这么大,打个商量,两剑如何?”
灰衣老者收回手,笑了笑,懒得答话。
陈清都转头对陈平安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