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设在后院,听说那里本是画晴姑娘的住处,门口的空地上燃着大堆的纸钱,几个神情木然的妇女不住地往火堆里添着纸钱,旁边还有个似僧似道的家伙在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不知名的经文。宝禾先生看了不禁摇了摇头,哪有这么打斋的?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偶然至此,并不了解此地的风俗,万一人家就是这么打斋的呢?想到这儿,宝禾先生也就没有多管闲事,跟门口的人打过招呼后,便步入了灵堂。
灵堂分为内外两部分,中间用黑布隔开,灵位前点着两对白烛,素幡冥镪,阴沉沉的一派凄凉之境。宝禾先生看到这般景象,心下不免有些凄然,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便亲身经历了两场葬礼,而此次在来的途中,若不是这棺内的姑娘显灵相助,自己此时恐怕也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正当宝禾先生感慨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细琐的声音,应该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发出来的,起先他并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想到,那老鼠该不会在啃棺木吧?!在这种穷乡僻壤,如果棺木真的被啃坏了,肯定没有人愿意再给他们送一副过来。于是,宝禾先生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掀开帘子,仔细检查起棺木,索性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然而,就当宝禾先生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声音又响起了,听这动静的来源,大概是在棺内。这老鼠该不会是在啃那姑娘的身体吧?宝禾先生想,然而他并不打算打开棺木。斋堂这种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祭拜,自己贸然打开棺木,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就当宝禾先生打算踏出斋堂大门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那叹息里仿佛包含着无数的情感,让人听之动容。“罢了,罢了。你救过我一命,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就帮你一次吧。”宝禾先生叹了口气,回到棺材前,打开棺盖,果然在棺材里看到了一只手掌大小的老鼠。宝禾先生小心翼翼地将老鼠拿出棺来,放到地上,那老鼠也颇通灵性,落地之后朝宝禾先生看了一眼,见此人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便朝他拜了一拜,然后刺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宝禾先生将蜡烛伸进棺内,打算检查一下尸体是否有破损。谁知手一抖,竟将几滴烛泪溅进了棺木之中,他慌忙把头探进去,不想慌乱之中脑袋正好撞到了横板上,俩眼一花就这么昏了过去……
“变态,你为什么会在我姐姐的棺材里?!连死人都想猥亵,真是恶心!”也不知过了多久,宝禾先生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少女的谩骂。宝禾先生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和棺中的女子离得很近,简直是要贴在一起,不由得脸上一热,慌忙起身。此刻他才发现,斋堂里不知何时竟站满了人,除了领头的那个少女满脸怒容之外,剩下的人均是一脸的笑意。顺便提一句,那少女与棺中女子的面容极为相似,应该是她的双胞胎姐妹。
“喂,变态。你在回味些什么?”那少女看到宝禾先生的容貌微微一怔,但看到他略显迷茫的表情,又包含怒气地质问道。
原来,那个变态是在指我……宝禾先生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向那个少女喝骂道:“画晴,有这么跟自家夫君说话的吗?”
画晴……画晴不是躺在棺材里那姑娘的名字吗,怎么这姑娘也叫画晴?还有“夫君”又是什么情况?宝禾先生更懵了。
12.双恋(四)
“老人家,您方才对这位姑娘所言究竟是何意思?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棺材里的那位姑娘也名为画晴……”宝禾先生道,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老者,希望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那老者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年轻人还害羞了。你大老远的把媳妇儿给背回来,昨晚还吃了喜宴,同了房。怎么,难道还想赖账不行?”
宝禾先生想起昨晚那一场丰盛的晚餐,以及同席之人怪异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但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在下本不知当地习俗……”待看到众人突变的神色之后,宝禾先生又改口道,“不过大丈夫敢作敢当,在下自是不会赖账。只是想请丈人告知此地风俗,免得到时候闹笑话。”
“你这个人好生不要脸,明明一脸不想娶的表情,却还要……”那少女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村人拦住了。
“好,好!我就知道城里来的就是跟我们这些穷山沟里出来的人不一样,识时务。你和我家姑娘都是那府里的下人,身份自是配的,府里派你来估计也有那个意思……论模样,我家姑娘生的也不错,还算配得上你,大不了以后随你纳妾便是了。”老者笑吟吟的,看上去对对这婚事十分满意,瞥了一眼刚才那泼辣的少女,又道,“这是画晴,是妹妹……棺材里的是姐姐诗雨。当初府里来人挑上的是画晴,可你也看到画晴的性子了,她干不了伺候人的活儿,把她送过去万一惊扰了小姐、太太们的,我们可承担不起……所以,我们就把诗雨送过去,顶了画晴的名。没想到啊,我那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