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隐微微挑眉,戏谑道:“云华可真一片孝心,时刻惦记着掌门情况。”
我觉得他此话说得别有深意,很像多长了两个心眼的精怪狐狸,便正色着:“身为直阳宫大弟子,云华理应竭力守护掌门周全,岂有松懈之理。”
“啧,师徒情深,当真羡煞旁人。”沈雪隐摇扇而立,那语气说是羡慕,还不如说在趁机讥讽我假正
经,他素来知晓我懒散度日,把门派事务都打发给二三师弟处理,并不是那般贤德无双的弟子之首。
“凤掌门居所离此处尚远。雪隐听闻明心姑娘平日侍奉凤掌门,不能离于左右,我府中皆是些粗笨丫头,唯恐对凤掌门照顾不周,所以把他们安排在一处,毗邻而对,也较安心便捷。”
……明心那屋子和我隔着两个走廊,你故意的吧你!我不禁气结,想到那丫头跟个尾巴似的,能从直阳宫一路追到平湖,眼睛尖得多跟头发都能发现,现在和掌门朝夕相对,岂不是更加没我的事儿了?我越想越不妥当,连忙把沈雪隐半推着拉出门外:“云华想看看花园中的蝴蝶长成如何模样了,雪隐速速带我去吧。”
那人锦绣华服被我扯在手里,因为不会武功根本反抗不能,不禁扶额笑叹:“原来云华也有急躁耍赖的时候,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曲桥水榭,地方倒很清雅。但是等我推门进去,却被掌门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彻底震住了,我目瞪口呆地看向身旁的沈雪隐,那人清风笑靥,一脸不关我事的无辜表情。
这哪里是寻常客人住的地方?这满屋子红得简直比洞房还过犹不及……!极大一排烛台支架上插满了精致红烛,大红床帐半透半隐,走到里间要经过三四道轻纱帷幔。折叠整齐的红榻中央铺着金色刺绣的枕巾,那一桌案的金玉配饰灿灿发光,各色明珠额冠整齐地叠放在奁盒之上。最为夸张的是沐浴处摆放的屏帷,绣了好大一只金色凤凰,整个屋子明晃晃得让人几欲眼瞎。
难怪掌门要变锅底,连我都要出离愤怒了好么。我好不容易收敛心神,扯了沈雪隐一把:“喂,你怎的把屋子弄成这样……”
那人温文一笑,红梅折扇慢慢展开:“不是云华说过的么,‘我家掌门嗜红如命,又被明心打扮得繁琐,品味略俗,只管让他穿金戴银,玉器堆砌就好了’,雪隐谨记着云华嘱咐,如今凤掌门屈居寒舍,理当竭诚待之,绝对不敢有所怠慢。”
“……”
我家掌门缓缓朝我看过来,冷气森森地喊了一声:“云华。”
我颤了一颤,沈雪隐这人,绝对是上辈子投胎来坑我的。
九 天边的劫火金丹
武林大会尚有时日,我本打算携掌门一起逛逛洛阳胜景,奈何头几天处处碰上掌门逆鳞,闹得现在话都说不上几句。我家掌门是个练功痴人,无事时便在庭院舞剑修炼,丝毫不肯停歇。虽说罩阳神功对他身体有损,但这毕竟是门派传承之物,掌门断不肯有所松懈,仍时常费心参研内功心法,叫旁人劝解不能。
他既一时半刻不肯理我,我便拿了两碟新鲜糕点坐到屋顶上去,边吃边瞧他在廊下练剑。我家掌门身形好看,又剑法精准,明心给他绑上的腰封,更衬得那人挺拔轩昂,我看得颇为自豪,我家掌门,可真比那些个华山太乙的蹉跎老头们俊逸不知道多少倍,就连人人口中的一代秀侠林长萍,也不见得比那人出众多少。
我在屋顶心思活络,只见廊下那人忽然用力地收剑转身,动作之间颇不自在。明心正过来递送清茶水果,看到掌门提剑要走,不解地咦了一声:“时辰尚早,掌门何故不练了?”
那人顾自己走了一段路出去,忽而停下来骂了句:“屋顶山雀甚多,吵得人心烦……!”
我一口糕点咬下,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明心不明就里,还在身后不满地嚷嚷着“可是人家泡了好久的清茶,掌门喝着解解渴啊”,那人充耳不闻,不及片刻便气冲冲地走远而去。我掸了掸身上衣衫,提气一跃,顺着掌门方向踏风追了过去。
我家掌门已经走至水榭,我那可怜的轻功好不容易在他过桥前将其拦下,那人也没料到我居然追上来,愣了一愣,接着大为恼怒地瞪了我一眼:“终日无所事事,还不快去练功!”
我走上前一步:“云华特来请罪,只望掌门能消怒火。”
那人哼了一声,蹙眉骂道:“我何来怒火,休要妄自忖度!”
这般明显,还叫没有怒火,可真把我当明心明穗了。“掌门终日不睬云华,云华甚为忧心。雪隐当日所言多是玩笑,许是我醉酒后说过的胡言乱语,掌门勿要当真。”
“酒醉吐真心,可见你心中确有所思。”我家掌门转过来看我,“什么叫只管让我穿金戴银,玉器堆砌?在你眼里,我凤尧就是这般奢侈无度,庸碌俗气之人么……!”
我被他骂得顿了一顿,一时有些难以反应,没想到他原来如此介意,气得额上青筋都快显出来了。我不由得心里一动,伸出手臂想要把他抱过来,那人吓了一跳,躲闪着往四处看了一眼,大声骂道:“青天白日,这是做什么!”
再青天白日的事情都做过,又何惧之有。我把他往廊柱上一压,手臂撑着挡住他一侧脸孔,便低下头亲了上去。他慌忙躲闪,在挣扎间断断续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