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显而易见的就是,有人在这里头动了手脚。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以往在宫里下的功夫真是还不太到家,本来遇到这种事,如果以前一直借着文韶的缘故和秦贵人走的近一些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进宫去问。就算别人能猜到他是去干嘛的,只要他没把柄留给别人,别人也就拿他无可奈何。
可他之前一来是觉得这个秦贵人实在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根本谈不上话。二来他皇帝老爹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老头对这个贵人与众不同,他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
秦贵人本身进宫的时候年纪也还小,就算现在文韶都十几岁了,她也不过才三十刚出头。
民间的女人,常年操劳,或许三十来岁就真的是人老珠黄不好看了。但宫里的女人,本身又没什么心机,保养的好,心又宽,就算三十多了,看上去也还是白白净净的,跟人家二十来岁的小媳妇似的。
文谙就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了,整天泡在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贵妃宫里也不像话。所以去的很少,只是偶尔去找文韶的时候,遇到的话,就请个安而已。
现在看来,曾经的小心和规避到真的是天大的笑话了!
可这会儿懊恼已经来不及,只能铁青着脸让人把文歆迎进来,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后来的事情,等文瑞完全了解到具体的内容,都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里,文谙把自己关在太子宫里,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文瑞大概能猜得到,他应该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毕竟文歆手里的“筹码”有很多都是他们自己添加进去的,文谙再不聪明,也不可能完全接受。这段时间他虽然没出宫,但肯定是在四处搜集消息,看文歆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文谙的反应基本上也在文歆和文瑞的预料之中,而京里会不会面临腥风血雨的境况,也就看文谙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做出孤注一掷的决定了。
这几天,所有人都过的很紧张,所有人都准备着,说不定半夜梦中,宫里就翻天了。
但文谙最终的决定却有点出乎文瑞他们的意料,当第四天一早文瑞在自家王府大厅里看到一脸疲惫却还强撑着精神的文谙的时候,就算是他也吃了一惊。
原本他以为经过这几天的信息情报搜集,就算抓不到把柄,文谙也应该明白,他文瑞现在其实是跟文歆一条船了。可如果文谙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再来睿王府。
所以,文谙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谙其实是满肚子的苦逼说不出,眼下跑来文瑞府上,给自己的理由是过来探探风声,但实际上自己也知道,他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而且还存着最后一点侥幸,觉得说不定文瑞还能在最后关头拉自己一把。
这也是文瑞平时功夫做的深,很多事情,就连老皇帝的手下都查不到,别说文谙的手下,他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查到。所以就算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给文谙留着一个印象,那就是就算他没怎么帮文谙,也应该不至于会去帮文歆。
这次文歆直接找上门,话语里就直指他和查塔尔族那个小皇子克勒塞有联系的问题。而且听上去,文歆似乎已经找到了对方有意要在大历窃取国家机密的证据,甚至还了解到对方已经有了另外一些很不得了的打算。
这对于文谙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之所以会冒着风险和对方做一些私下的交易,也就是看准了这个小皇子没什么野心,纯粹就是闲得慌跑敌对国家来找刺激而已。
再加上查塔尔部族盛产名驹,正好他自己弄了个小军队养在离京都不远的山坳里,马匹总是有需要的。一来二去,供需关系正好成立,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买卖来往。
所以一开始,文谙对于文歆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是文歆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不可能那么随便扯两句就走人。他是一门心思要来震慑文谙,手里的证据一套出完还有一套,各式各样的信函来往之类的,塞了一衣襟。跟文谙说两句,就拿出一封书信来,不由得文谙不上当。
到最后,文歆虽然没有多说什么,还是打着“因为是亲兄弟所以先来大哥这里稍微问一下”这种幌子,但文谙却已经在这初春依然很冷的天气里,汗湿重衫。
他不可能不清楚,如果那个克勒塞真的有问题,那么就算他本身并没有和对方有过多的交涉,但单凭自己和对方有过交易这点,自己的立场就已经完蛋了。
何况他跟对方买的那些马匹的去向也不能说,如果说破了,一国的皇太子,却偷偷屯兵,这怎么都是于理不合的。这可不是他培养几个自己的亲信影卫,之多不过百来人的事儿,他屯在那头山坳里的部队,人数可是逼近了两万!
而且他皇帝老爹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平生最恨的就是和鞑子有来往。为此,朝堂上颁令不算,甚至还不惜动用国库给民间的商人大补贴,让他们不要和那边的国家做生意。如果被他爹知道了这事儿,那他就真的不用混了。
所以有一瞬间,他甚至起了杀心,觉得干脆把文歆弄死算了。
不过好歹他的理智还没完全被吓跑,这种念头也只是一晃而过,立刻他也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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