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第二顿午饭,韩衡睡了个午觉,伸个懒腰走出房门,斜对面赵净云也在廊下趴着,朝院子里看。
赵净云朝韩衡打了个唿哨,食指勾了两下。
韩衡走过去,徐尧就在门里坐着等他。韩衡一坐下,徐尧就分杯烫茶给他喝。
阳光斜斜顺着屋檐的斜度照到院子里,紫藤花馥郁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朝院子里开窗开门的屋子都是香的。
“你们几个的盘缠都弄丢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银子,青娉。”徐尧吩咐道。
婢女青娉拿来一个包袱,里面是一把匕首,一把短剑,一盒码得整齐的银锭,四张银票,都是五百两,是六国皆有分号的钱庄开出来的。
“我不能在此地久留,后天要走,明日你我再去一次神坛内部,我大概知道那两面镜子是什么了。”
青娉让韩衡看清楚包袱里的东西之后,就帮他把包袱重新扎好。
“你要去哪儿?”韩衡忙问。
“去年年底,有人从藏宝阁取走了一件东西,现在它的主人来取,发现是有人冒领走的。我要回去查一查这件事。”徐尧看上去倒不是很担心,他笑眼微弯,“苦主很快你也能见到,他现在急着要,恐怕正是要给你。”
“谁?”韩衡一头雾水,眼睛突然一亮,“上齐国君?”
“这就不算我告诉你的。”徐尧喝了口茶,道:“这件东西从上上任上齐国主在位时就存在藏宝阁,一直没有取出过。他们派人来取时,我就让人翻了翻阁中记录,这件东西,曾在上一次神女像祭天法阵开启时取出过。”徐尧的扇子在桌上敲了两下,“祭天法阵你知道吧?应该知道,不然你不会出现在那儿。”
徐尧以为韩衡出现在神女像,是跟他一样,专程去查看神女像内部构造的。虽然韩衡有这个打算,但这次是误打误撞。韩衡没有向他澄清,只是往门口看了一眼。
“净云兄是我的心腹。”
韩衡点头,朝徐尧说:“大略知道一些,不过本来是要去上齐。”
“嗯,那就对上了,你是天裔族国师,上齐国主已经知道你要去,对吧?”
“他知道。”
“他急着要取这件东西,应该就是要交给你。”徐尧自顾自沉思片刻,忽然转了话题,“我听说你给那个明帝生了个孩子,就是昨天那个,”他视线上下端详韩衡,“也听说天裔族男人能生孩子,看来是真的了?”
韩衡:“……”
“不八卦,不能活。你这个八卦可是如今民间最热议的事,金水现在的皇后是男人,但因他们国主是女人,明帝自己是男人,想必排除万难才能立你为后。荣华富贵你都不要,难不成你的心上人另有其人?”徐尧意味深长地笑笑,压低声音问:“过来之前你也喜欢男的?你原本是男是女?”
“……”韩衡稳住心神,徐尧比他想的快人快语得多,不过他也想到一件事,道:“你问我男人生孩子的事,你也喜欢这个世界的男人了?”又是一皱眉,“还是天裔族的?”
“是啊。”徐尧毫无遮掩地说,旋即脸上带了点惆怅,“但他对我的工作一点儿也不能理解,这一趟出门还吵架了。我让他给我生个孩子他也不干,他要是给我生个儿子,不就有事做了吗?带个娃能把他忙死,自然没空管我。”
“是做什么的?”韩衡问,片刻后又问:“长得帅吗?”
于是两人越凑越近地说起悄悄话来。
依徐尧的话,他运气特别好的是,也找了个天裔族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和他这样那样许多回之后还没有怀孕。
“是不是你有问题?”韩衡怀疑道。
徐尧也不生气,摇摇手指否认,“我花大价钱找了不少大夫给我看过,我没病,但是我不知道找谁给他看。一般郎中一听我夫人有不孕之症屁颠颠儿就上门来,见着真人是个男的以后就让我去庙里求送子观音,你说气不气人。”
韩衡想起一个人来,“我身边有个神医,下次让他给你男……夫人看看。”
徐尧心不在焉地应了,他每次说话,总像在想别的什么事。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彼此眼里都有些羡慕欣赏的意思,又有一种难言的同乡情谊,竟然生出一种早就认识不知多少年的熟悉感。
“你们在干什么?”柳七冷冷道。
韩衡、徐尧被他突如其来的说话声一惊,乍然分开。
“阁主为他那口子想求个大夫,是隐疾,不方便大声说话……”怎么有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韩衡抓狂地想,解释个球球,柳七也不敢揍他。
赵净云把柳七让进屋,一脸好笑地站在门上看他们一眼,又出去了。
“什么时候动身?”柳七问。
徐尧给他倒了杯茶。
柳七略点点头,茶握在手中,没喝。
“后天他们要走,要么我们后日走,要么就再迟一天。”
“那就迟一天,大后日是十五。”
韩衡想起柳七说过金池每逢初一、十五要开明市,还有黑市,估计柳七有东西想买。这还是头一次韩衡见柳七对什么事表现出真正的兴趣。柳七一路都是懒懒散散心不在焉的样子,每当韩衡身边出现什么人,他就跟护主的狗一样想扑上去咬别人。
也许柳七真是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