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涂明惠商量妥了,韩衡叫她先走,并且叮嘱她暂时不要老往他这里跑。
涂明惠走的时候把头发朝背后漂亮地一甩,对韩衡抛了个媚眼,倚在门上:“怕什么?咱俩能有什么啊,咱俩可是一个阵营的。”接着一个飞吻过来,水蛇那样款摆腰肢走了。
韩衡回到矮案后面,接着吃他还没吃完的那块点心,把碟子朝郎东一推,点头示意。
郎东随便拿了一块。
“什么时候大人跟明帝的妃子这么好了,你还喜欢女人?”
韩衡被点心渣噎了一下,怒道:“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没看出来吗?”声音低下去,有些出神,“她跟我一个地方来的。”
灯光、发布会、粉丝,夜晚的觥筹交错,上了发条一样紧凑的白天,唯一寂寞是深夜拍完戏回家路上,裴加最爱把头靠在车窗上,眼睛使劲往上对着窗户外面看街道上车水马龙,搓着手等公交车的人们,红灯闯了一半又退回去,爸妈牵着孩子的手,小孩一脸无所谓地踢蹬脚,把大人的手当成吊环拽着晃来晃去蹬腿。到了家以后要洗澡洗头做面膜搓精华,忙完一头栽在床上分分钟深睡过去。
那时候他连梦都很少做,被时间催着跑。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郎□□|然问。
韩衡愣怔片刻,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我师父千手娘子有两个故交,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韩衡干笑两声,“他们现在人呢?”
“死了。”郎东道,眼眸里流露出某种决心,“死在神女像脚下。”
韩衡微微张大眼。
“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神女像中,发生了什么吗?”
“你知道?”韩衡音调控制不住地提高。
一看韩衡仿佛有点想过来揍他,郎东咽了咽口水,转而又端起那副不说话的冰山脸。
“我不揍你,我这么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就算给你两拳也打不死人。”韩衡皮笑肉不笑地说,把郎东才拿起的点心拿过来狠狠咬了一口,点心渣子掉得到处都是。
“你相信那个女的?”
韩衡点头,拿茶胡乱把点心冲下去,甜味给苦涩的茶水一对冲,滋味妙不可言。
“别问了,我相信她。不过你不说给她听也是对的,她胆子小,别吓着她。吓着了没准就不想帮我忙了。”
郎东道:“我师父那两个故友,一位是用蛊高手,一位是……”郎东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他很擅长在人身上动刀,给你做的这个……他叫手术,就是我师父从他那里学,后来又传给我的。”
怪不得这个郎东还会给人整容,原来是师出两千多年的现代技术,韩衡两眼放光地看着郎东,搔了搔下巴,“郎大叔,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啊,以前怎么不说?”
“为什么要说?”郎东反问。
韩衡咂咂嘴,“你继续,他们俩是上一次进入神女像的人当中的两个?”
“嗯,这两个故友跟我师父是在金水碰上的,师父年轻时常为了寻一些罕见的草药去金水大山之中,他们两个就是师父在山里捡到的,很巧的是,师父救了他们一命,是在一棵望天树树冠上,两个人被树冠顶在半空里,一个断腿一个断胳膊。把他们两个医好之后,他们与我师父结伴同行了一段时间,直至他二人找到……同一个地方来的人,师父就和他们分开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死在神女像里了?”
“分开以后还有鱼雁往来,他们俩都成了金水王室里有名的巫神,那一次进入神女像,是当时的金水国君、大梁国师,以及一群金水巫神,四个有特殊能力的人结伴而行。名为祈福,此事当时天下尽人皆知。山中岁月最寂寞无聊,师父上了年纪以后,自然不像我们年轻好奇心重,围炉夜话是当时我们几个徒弟的最爱。”郎东目光变得悠远,不说话了。
估计又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韩衡理解地拍拍郎东的肩膀,正色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做人应该向前看,他们进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师父告诉过你吗?”
郎东摇头:“她只知道这些人都已经作古,这件事在数十年前,很多人都知道。但神女像附近有复杂的机关,寻常人根本没法靠近。就算能进去,也没有谁敢用命去赌。当年进入神女像的已经是当时的绝顶高手,金水人本就爱琢磨旁门左道,即便为其余五国瞧不上,但不得不承认其杀伤力。所以金水虽小,大梁却一直不敢贸然进攻,甚至愿意接见他们的使臣,让他们在驿馆住着好饭好茶以待。”
韩衡想了一会,郎东继续道:“还有一个可能,你的梦境里看见的事情,未必就是真实的未来。天裔族国师从没有哪一任是有预知能力的,过去的你固然可能真的能预知未来,但现在。”
“我在学。”
郎东摆摆手,眼眸低垂地喝了口茶,两手按膝,身体微微向后仰,以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韩衡说:“我更相信这是一种天赋,如果预知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得的能力,天下人都会趋之若鹜。谁不想知道以后自己会飞黄腾达,还是混沌一生?”
“世事无绝对,总有人不想知道。”韩衡摇摇头,表示不同意,“我想过了,手札还是国师自己写的,我有一个想法。”
一室安静,空气中茶香轻浮飘散。
“国师算到了我。”韩衡拇指在鼻端帅气一抹,“他算到会被绑架,划破脸,丢下山崖等死。算到了他自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