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逝去的妻子,皇甫啸龙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沒有回答,倒是皇甫啸瑾瞪了自家六弟一眼,示意他闭嘴。
皇甫啸奕缩了缩脖子,表示知道了。
皇甫啸瑾想了想,又道:“二哥,说起鬼医……有一句话,弟弟还是事先和你说好吧。”
皇甫啸龙侧目:“什么事?”
“……就是……唉,那个鬼医,二哥见了自然知道,弟弟就,不多嘴了。”
第九章 往事难全
晌午
福祥客栈的老板正在柜台前悠闲的打着算盘,冷不防二楼传來一声破裂似的巨响,他吓了一跳,赶紧和小二一起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的一间客房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打破了,随即屋内飞出一个蓝衣公子,一眼瞅着对面屋顶的黑衣人,当即便追了过去。
路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人消失在屋顶,面面相觑。
“掌,掌柜的……这……”
小二为难的指了指打破的窗户,扭头去看他老板,但当看到他老板一脸铁青的样子,随即闭上了嘴。然而就在掌柜的暗自叹气自认倒霉时,背后却传來一阵温和的笑声:
“呵呵,老板莫恼,莫恼啊。”
刘掌柜扭头去看,只见两位金衫男子正站在客栈门口,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皆是仪表堂堂,举止不凡。那年轻的金衫男子笑着來到面前,伸手掏出一块儿金锭,道:“方才破窗之人,与我等颇有渊源,这微薄之礼,还请老板笑纳啊。”
刘掌柜甚少见如此大方之人,想也知道來人身份不凡,当即一边摆手一边收下金子道:“哪里哪里,公子客气了
,一扇窗户而已,不值当,不值当啊。”
皇甫啸奕笑着点了点头,收回手,看了自家二哥一眼。
皇甫啸龙当即道:“敢问掌柜的,您这店里,可是住了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人吗?”
云汐的特征挺明显,老板一想就想到了,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啊,就是刚才窗户破了的那一间,怎么,你们认识啊?”
“呵呵,我等特來拜访此人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锭子一拿出來,掌柜的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皇甫啸龙与皇甫啸奕二人十分顺利的來到云汐门外,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谁?”
“在下,皇甫啸龙,闻鬼医先生在此小憩,特來拜会。”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方有回应:“进來吧。”
皇甫啸龙看了眼皇甫啸奕,推门走了进去。打开此门前,他曾想到,二弟叮嘱自己的话,只是,他那样不明不白的说,皇甫啸龙也不太明白,心里的准备,到底是不够。
以至于,看到云汐的那一刹那,饶是一向老于世故的他,也不由僵在当场。
那张脸……
看到那张脸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依然故去的亡妻,且不论气质是否不同,单只这一张皮相,就足够在他心底,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了。
这孩子,闭着双眼,坐在轮椅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
二十年前的冬天,那个被诊位残废而惨遭生母抛弃的……至今下落不明的长子……
云汐……
皇甫云汐……
同样震惊的还有皇甫啸奕,他看了看鬼医,又看了看自家二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最为镇定的,反而是那个被独自留在屋内的人。
云汐不去看他的方向,只是淡淡的说道:“皇甫先生……不必客气,坐吧。”
皇甫啸龙猛然惊醒,方知自己失态,忙赔声不是,与皇甫啸奕挨着桌子坐了下來。
可坐虽坐了下來,皇甫啸龙却发现,那來之前已经在腹中重复了无数遍的说辞,此刻竟一句也说不出來了,反而是那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绕的他的头险些炸开。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
想起五弟临行前的欲言又止,再看云汐的面容与状况,一个令他心跳加快的结论即将呼之欲出。可另一半的理智又强行让他冷静了下來。
不,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必然会惹恼他的……不能这么说……
眼看大哥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皇甫啸奕心头一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说道:“鬼医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弯话说多了反而对先生不敬。我等今日前來,是为了请鬼医即刻随我们返回拜剑山庄。”
云汐静静地坐着,沒有任何表示。
他听得到,听得到皇甫啸龙加快的呼吸,他听得到那呼吸中隐隐的颤抖,以及手紧握着桌沿而发出的异响。
可他自己,却冷静的不像自己……却,又太像自己……
真好,这样真好,沒有想象中的悲伤,沒有想象中的失控,就这么看着他,用这双失去光明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