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回家吗。”
对于这个问题,容世卿的回答显然保守许多:“看情况。”
心里知道勉强不了,我也只有点点头。
我给阿辛打了电话之后,阿辛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只是同时,还给我带来了一个不算好不算不好的消息。
“阿冰,我被吕叔套话了!”阿辛一咬牙,鱼死网破一样开门见山。
我一愣,对他这话却并不是十分确定:“……吕叔知道了吗。”
“……应该是知道了。他刚刚向我问那批军火的下落,我一个漏嘴忘记你是容少了……他后来居然把对你的称呼也改了,我当时自己也还是迷迷糊糊的,就顺着说下去了。回来之后有几个兄弟说顾家宅子里头问了他们话了的。”阿辛见我神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不再继续解释过程了,直接下了个定论:“现在,吕叔应该知道了。”
我冷静了一下,心中千万个想法奔腾倒转,但是哪一个都拿不准。
从前我练那些拳脚功夫格斗技巧的时候,被打伤了打疼了,都是吕叔来看我,给我敷药。我那便宜爹出去fēng_liú潇洒、找不着人的时候,有什么事儿我都是跟吕叔商量的。当初把顾石顾玉带到顾家,最反对的也是他。但是那是我第一次不顾他的反对,自己把顾石顾玉留在了顾家。
我视他如血亲,也曾经在刚刚进顾家的时候十分依赖他。
现在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该继续再装傻瞒着他。
“……你跟我一起,去见见吕叔。”
*****
我约了吕叔,在东上岛陵园,顾文冰的墓碑前见面。
挂下电话之后,我就出发了。
阿辛并不喜欢像容冠山那样坐在副驾驶,等我进车之后他也跟在我后面钻了进来,坐在我旁边,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觉得这样更方便保护我。
“阿冰。”车开到墓地,我们下了车,没走几步,阿辛突然开口:“很多事情你经历的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你不要用自己惯有的思维去考虑,你要稍微跳出来一点看。”他的声音坚定而平和。
我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他:“我用一条命换来了这个认知。但是也仍然谢谢你站在兄弟的角度提醒我这些……我懂。”
“好。”阿辛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话。
我慢慢地走向顾文冰的墓,阿辛远远站在一旁。
从前的四十岁的顾文冰,仍旧简单而不懂算计人心,懂得权衡利弊,却不懂得最大程度的获得利益,因为没有体验过正常家庭的感觉,所以容易错付信任。
而如今十六岁的容少言却已经刀枪不入,多疑而锐利。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小冰。”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从吕叔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苍老和疲惫。
我看着眼前这个只刻了一个名字的墓碑,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涩,我转身,看见吕叔风尘仆仆,乌黑的头发泛着点点雪花,他老了。
“吕叔。”我应了他这一声呼唤。
他的身子猛地一震,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人站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真的……”
“……真的是我。吕叔您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
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不再僵硬,却险些站立不稳,后退一步,扶了一把手边的墓碑才站稳:“你怎么会……怎么会成了容家小少爷?”
“死了之后就是了。”我没什么情绪地说到。
吕叔往前挪了一小步,伸手拂了一下额角:“你为什不早告诉我?”
我摊了摊手:“我当时找您去动物园就是想告诉您,但是就算我当时说了,您会信吗?我当时是折了一个东西南北风去的,可是您没有看到那个东西南北风。”
吕叔叹了一口气:“我当时满心都是想杀了顾石顾玉这两个畜牲报仇,却没注意到……唉,小冰,是吕叔不好。”
我摇了摇头,轻轻说:“不是您的错。是我自己认人不清。”
“不说那些了,都已经过去了。”吕叔揉了一下鼻子,难掩激动地说:“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小冰,顾家还在,顾家还在!”
看着他难得的高昂情绪,我不忍心去破坏他的好心情,却也扛不住他一直这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最终还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中轻轻摇了摇头:“吕叔,顾家不在了。”
“怎么不在?”吕叔的眼神突然就犀利起来,“你还在,长生锁还在,顾家当然还在!”
“吕叔,顾文冰已经在这里了。”我指了指墓碑,“我是容少言。”
吕叔面色一沉,这样的表情,同他曾经教训我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世事千变万化,他这副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小冰,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了容家就不认顾家了?”
我笑了笑,讽刺到:“我从来没有认过顾家。从一开始,就是顾家主动找的我。”
“你——!”吕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恨恨地看着我,“你这样说话,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我,对得起顾家吗?!”
对不起或者对得起,我也都不会再和顾家有什么交集了。
然而吕叔此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我把心里的这话压了下去,不想再进一步惹起他的怒意。
没听见我的回答,吕叔目光紧紧抓住我的视线,却只看见我的沉默。
“……好,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