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沐君安蹦着一张小脸对他说:“欺负比你大的人,是本事;欺负比你小的人,是人渣;欺负坏人,是英雄;欺负朋友,是大坏蛋!”
所以他现在就是一个大坏蛋。
沐君安是感觉到了罗蕴晨似乎有些低落,当他只当是罗蕴晨有些愧疚害他摔倒,这会儿店里的两个人都去看他们的东西有没有问题了,也没人来招呼他们。
“美人啊,美人啊,小的们,爷又看到美人了。”一条黄金锦鲤趴在鱼缸上,眼睛盯着外面。
“果然是美人~这头、这鱼鳍、这腰身、这鱼尾,嗷嗷嗷,美腻了啊,我的梦中情人啊!”一条丹顶锦鲤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那个男人怎么又在美人的身后,太不和谐了,大天朝是和谐的天朝,怎么能允许这么不和谐的生物存在,居然还让美人待在那种地方,美人都碰不到水了……”一条闪电纹红白锦鲤悲愤的在水里直打转转。
听到这些话的沐君安回过头去看看,想要知道得到这些鱼这么夸奖的到底是条什么鱼,但是这一回头就让他的头再也回不过来了。
坐在轮椅上的绿色长发,推着轮椅的高大男人,虽然看不见这两个人的正脸,但是莫名的,沐君安就觉得他们就是他的母父和父亲,一定不会错。
一阵风似的从店里冲了出去,沐君安就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在人群中挤挤撞撞想要近身。
左边、右边……他们拐了弯……他们在那一边……
或许是人流量太大,或许是沐君安顾忌母父他们的身份害怕自己只要一说话就收不住所以只是沉默的跟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远,仿佛一直阻碍着沐君安的人群都是假的,他们一路走过,没有一点阻力。
一个拐弯后,任凭沐君安再怎么环顾四周,也看不到熟悉的人影,看不到一头漂亮的绿色长发,更看不到高大安全的背影。
‘母父——父亲——’在心里不断的呼号着着两个已经在他的舌尖轮转了好久、每每要出来时又被他压下去的词,沐君安弯着腰用手支撑着膝盖,感觉怎么样喘不过气来。
明明他就快找到他们了,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但为什么他们还是擦肩而过了?
沐君安想到他曾听到爷爷说,他出生起他的父母曾在佛前求得一支签,那上面解的是:久淹漏屋欲更新,怎奈伊家欠福神,不但忧惊并怪梦,更添人口及阴人。
按照当时解签和尚的说法,若他生在四、七、九月是不吉的,但是母亲的预产期并不在这三个月份中,只是后来母亲早产,他硬是应了不吉的时辰。他出生后没过多久父母就去世了,而他也被说是命硬克父母、亲缘浅薄的人。
沐君安的眼神有些迷茫,或许他真的是亲缘浅薄、命硬克父母吧,所以他身边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离开了,即使他拼命抓住,也没有成功。
“愚蠢,天既负吾,吾又何须顺天而行,逆天便是了。”一个尖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仿佛一道利刃狠狠的插在了沐君安的心上。
沐君安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大鱼缸,鱼缸里是一条相貌奇特、体型庞大的鱼,鱼眼应该是不会动的,但是他分明感到,这条鱼在对着他翻白眼。
那鱼看到沐君安看着他,甩甩尾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厉害的鱼吗?现在的小辈还真是越来越蠢笨。”
“……天也可逆吗?”明明想要问的是为什么这条鱼知道他一定听得到他说话,但是一出口,话却变了个样子。
那鱼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鱼会不会笑,但是在沐君安的眼里,那鱼就是在笑,道:“若是有心,逆天有何不可,又有何难?”
若是有心就能逆天,若是逆天就能成功,是不是他的亲缘就不会这么浅薄了?
顿时,沐君安被这条怪鱼的话激起了千层念想,“逆天”两字几乎就是这么根植在了他的脑海里。
再次看着那条怪鱼,沐君安的眼眸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天应该怎么逆?以前有没有人逆天成功了?”
怪鱼打量着沐君安,却始终都没有再开口,沐君安也没有听到那带着古腔的刺耳声音。
“君安。”略有些冰凉的感觉席上手臂,沐君安一看,却是满头是汗的罗蕴晨跑了过来,明明还喘着粗气,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压下心里的焦虑,沐君安露出一个惯常的温和笑容,好像刚刚失常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我没事,刚刚好像看到我要找的人了。”
罗蕴晨接受了这个说法,看沐君安当时的样子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只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