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霖在听见声音的一刹那就在心里默念着要自然,一连默念好几遍,自我催眠差不多了,才转过身面对男一号,朗声道:“早。我正和唐晓遇说昨天晚上那顿饭呢。”
陆以尧定定看着冉霖,嘴上却自然顺着问:“怎么说的?”
冉霖道:“说那家饭店的菜特别好吃,他没来绝对是损失。”
陆以尧莞尔:“那找机会我再请一次,补偿三弟。”
唐晓遇感动不已,但脸上却是十分郑重的表情,声音也刻意低沉:“这个提议非常合理。”
冉霖被逗乐了。
陆以尧也跟着乐,但时不时就看冉霖一眼,坚定不移贯彻着“暗中观察”的方针。
陆以尧的动作很自然,冉霖没发现奇怪,只无比庆幸昨晚的纠结都是自己瞎想,陆以尧还是老样子,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这厢冉霖安心,那厢陆以尧却更疑惑了。
他真没觉得自己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但眼下冉霖怎么看都非常自然,昨晚那种微妙的异样感再没出现,难道真是多心了?
当镜子中的冉霖变成了方闲,什么陆以尧,什么吃饭,什么暧昧,再不存在。
冉霖深吸口气,又慢慢呼出,重新在脑中过一遍台词。
这场戏是方闲向唐璟玉袒露心声——喜欢赵步摇,但愿意成全她和自己最好的兄弟。
然而这场戏的重点,在唐璟玉,因为此时唐璟玉已经背着方闲,在和菩提寺的海空大师谋划着如何于即将在方家举办的武林大会上,当众揭穿方焕之的阴谋——“落花剑谱”一直都在方家,方焕之放出假消息的目的,是为了以此为烟雾,为他血洗那些反对门派的行为做掩盖。
唐璟玉曾想要告诉方闲部分事实,即隐去方焕之灭门唐家的事,只说方焕之用落花剑谱布局,为了当上武林盟主不惜血洗反对门派的事,但最终,这两件事他都没对方闲讲。
唐璟玉也说不清自己的顾虑。
或许,他还是把报仇放在第一位,又或者他已经意识到,一旦挑破这些,他和方闲再没可能做兄弟。故而他总是希望决裂那天,来得晚些,再晚些。
“《落花一剑》第……”
啪!
秋风萧瑟,落叶满径。
唐璟玉难得一身浅色衣衫,在漫天枯黄里,淡然素雅。
方闲已经卸下华服,穿得简单利落,腰间也不再挂着坠饰,只手中一柄漂亮的剑,成了他唯一的装饰。
衣衫配饰的变化,也代表了他的成长——由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懂得爱也懂得成全的男儿郎。
风吹过一地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二人靠坐在树下,难得的平和与宁静。
“以前总觉得日子平淡如水,乏味之极,”方闲望着天边的云,自嘲地笑,“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竟然有点想念从前了。”
唐璟玉也看着天,只是他眼里藏着更多的东西:“江湖从来都没有平淡如水过。”
方闲莞尔,难得附和:“对,只有我一个人在傻吃傻玩。”
唐璟玉笑了下,笑意浅淡,却还是到了眼底。
“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方闲忽然道,毫无预警,却又自然而然,“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方闲的声音里没有不甘,只有成全后的豁然。
唐璟玉不知该说什么,心绪翻腾。
“不,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我也没资格说把她交给你这种话,”方闲没有察觉兄弟的异样,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欣慰地看着唐璟玉在阳光下的侧脸,“应该说……真好,她爱上的是你。”
唐璟玉缓缓转过头,对上方闲的视线,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停!”陈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唐璟玉的眼神还是不错的,能感觉到里面有着复杂的情绪。但是呢,你在听到方闲说这些话的时候,背叛兄弟的纠结和痛苦应该是你最主要的心情,也是最应该从你眼神里透出来的情绪,现在纠结我能感觉到,可没有痛苦,只有疑惑,我不知道你在疑惑什么?”
陆以尧沉吟再三,还是没接茬,只说:“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再来一次肯定没问题。”
陈其正耸耸肩,也不是非要搞清楚陆以尧眼里的十万个为什么,只希望再来一次,演员能找对感觉。
“《落花一剑》第……第2次……”
啪!
……
“怎么样?观察出结果没?”
陆以尧怀疑霍云滔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不然没道理刚回酒店房间,就正好飞过来电话。
“没结果。”陆以尧叹口气,都怪这家伙给的歪招,什么暗中观察,今天一整天,他的眼神都不对,弄到最后导演忍不住问,你到底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和我说,别自己琢磨。
“没结果是什么意思?”霍云滔不解。
陆以尧无语:“就是一切正常,正常聊天,正常拍戏。”
霍云滔期待了一天的心情,如没了燃料的热气球,晃晃悠悠落地:“果然是你自作多情。”
陆以尧倒觉得这是好事,“难得交一个圈内好友,要因为这种原因疏远,也太坑了。”
霍云滔表示很吃醋:“你都有我了,还不满足?”
陆以尧表示呵呵:“圈内懂不懂?你能和我聊剧本吗?能和我对台词吗?能共同研究娱乐圈的产业结构,明星定位,粉丝生态,人设包装……”
“老陆,”霍云滔打断他,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