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旭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池昶,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姐高兴着呢。”
“给你。”池昶从身后拿出一幅画,画上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大片大片的阳光,构成绚烂的生命光彩。
池旭接过那幅画,看着池昶干净的眼睛,眼睛里突然沁染上了水色,“画得真好,我很喜欢。”
池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她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池旭拿起来看了看来显,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无所谓地接起,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池旭小姐是吗?”
“嗯,你好。”
“你好,是这样的,我是东兴律师事务所的李杰,我们这里有一个离婚案件涉及到池小姐,希望您能够立即来一趟东兴律师事务所。”
池旭皱了皱眉,“他们离不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池渊先生的前妻曾经留下过遗嘱,她死后的财产全部由池小姐您来继承,我们这里需要财产继承人的亲笔签名以赋予法律效力,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遗产?
呵呵,那份遗嘱她倒是知道,向冰冰名下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她,但是,她的监护人却是池渊,十八岁之前她没有监管财产的资格,而十八岁之后,她也不知道向冰冰留下来的东西还有没有。
反正大学毕业以后,她算清跟池渊的债务以后就跟池家打了个小官司,最后池渊怒不可遏地扔给她三十万,叫她马上滚出池家,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今他们离婚了,反而又惦记起遗产的名目,到底是为啥?
池旭认真地想了想,大致摸清了池渊的思路。
池渊本身就是一个直男癌,男权思想异常浓重,他如今肯定是打算借着向冰冰遗产的由头转移点财产到她这,这样就可以避开婚姻法的漏洞,避免纪林蔚分去太多财产。
毕竟,对于如今的池渊来说,纪林蔚只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准前妻”而已,而池旭,好歹还是自己的亲身骨肉,跟他一个姓的,打断骨头尚且连着筋呢。
对于他这种思想,池旭自然不屑一顾。
池渊的那点东西,她拿在手上还怕脏手呢。
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她才懒得掺和。
池旭说了句,“不用了,他们爱折腾是他们的事。”
她正要挂断电话,那边却被另外一个人接起,“旭旭。”
池旭再次听到池渊那句久远的如今听来却只是故作亲昵的称呼时,心中只觉作呕。
她冷冷道:“我不会去的。”
池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噎了个结结实实,当下就怒气翻滚,但他忍了忍,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摆出那副慈父脸孔,“旭旭,以前是爸爸对不起你,现在爸爸可以改啊。”
池旭差点没笑出声来,“对不起,池先生,我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活得好好的,不想攀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
她正想把电话挂断,池渊却来了句,“新湖区的那套房子你也不想要了吗?”
新湖区……房子……
池旭霎时神色有点恍惚,那是向冰冰买下的房子,向冰冰出事的时候,就是在那套别墅里。
七岁之前,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那,七岁之后,纪林蔚便以死过人晦气为由,死磨硬泡地要求池渊搬出来,于是,他们买下了赢兴花园里的别墅。
纪林蔚跟池渊正式领证以后,关于向冰冰的东西便一点不剩了。
除了那栋房子,那栋房子里有向冰冰的气息。
她舍不得。
池旭的眼眸依然是极其冷静的,“好,我去,一个小时后到达。”
“半小时。”
池旭怒极反笑,“随你便。”
她挂掉电话,才意识到池昶一直安静地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池昶的脑袋,“小昶,姐姐出去办件事,马上就回来,我叫阿姨过来陪你。”
池昶懂事地点了点头,却在她起身的那一刻问了句,“是爸爸吗?”
池旭的身躯在那一刻有些僵硬,池昶也愣了愣,许久才迟疑道:“是池先生吗?”
她不知道这孩子的智商到底是在怎样的水准之上,但是他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却是超凡脱俗的。
她笑了笑,转过身去认真地看着池昶的眼睛,“没事的,你可以继续叫他爸爸。”
虽然池渊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给予池昶的精力实在是有限,但是他对于池昶来说,哪怕后来是他亲自赶他出来,池渊仍然是家里那个会给予他温暖的人,有纪林蔚的冷眼、纪雨前的肆意欺负做对比,池渊的那份温暖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池昶垂下眸子,愣愣地点了点头,却转瞬抬起头来,“姐姐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了。”
那个夜晚,对于他来说伤害终究还是太大,他人生中最狼狈的那个夜晚,拜他曾经亲近的人所赐。
池旭眼眸中瞬间盛满了心疼,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伸手摸了摸那个柔软的脑袋,“乖,等着哈。”
她迅速换好出门的衣服,拎起搁在玄关处的手提包就想往外走。
在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又忍不住把头凑了进来,“画室打开了啊,颜料都调好了,你画会画,待会阿姨来了叫她带你下去玩,景叔叔家里的那条妮妮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池昶原先还颓唐的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池昶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电梯很快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