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很多,但现实平淡无奇。
宁远没有想说话,招呼他上来后也只是笑笑,然后就歪七扭八地靠着放在车上抱枕玩手机去了。
不一会,旁边的人“嗯”了一声,语气听起来震惊且兴奋,他余光中看到那人身姿都端正了起来,然后就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程钥感觉到手机在裤子荷包里震动了一下,但他没拿出来看,短暂的独处时间,他不想浪费。
那边似乎没回,程钥看他颠来倒去地把玩手机,略有些着急的样子。
程钥比他更关心那手机的动静,却一直不见响动。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宁远戴上口罩,助理小哥又递上一个鸭舌帽给宁远,宁远啧了一声,还是戴上,两人才一前一后下车,进了那金碧辉煌的娱乐会所。
一路沉默。宁远注意着手机,程钥注意着他。
等到了包厢,几个女生一看到宁远,便主动招手让他坐过去。宁远摘了口罩,一只手搭上程钥的肩,摇摇头,“我们男生去那边。”
“哟,还分男生女生呢!”
女生们打趣,他却不以为意,推着程钥往另一边正鬼哭狼嚎的那边去,这堆可不正是刚吃饭时班长他们一桌人。
程钥浑身僵硬,完全是被驾着往前走。
班长他们给让了点位置出来,宁远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位置不多,两人只能紧挨着坐下来。
薄薄的衣料挡不住对方的体温,一阵一阵的从紧挨着的大腿上传过来,这温度让程钥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宁远注意力还在手机上,时不时噼里啪啦地打字,还带着一脸探究地抬头扫视周围的人,然而他看完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程钥自知需要转移注意力,腿上的温度快要灼烧起来。
手机中途震动了好几次,他这想起拿出来看消息。
——啊?!你怎么知道?
——我爱豆不是去参加老师宴会吗?
——我思考了一下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怕不是……
——你觉得呢?
程钥看得好笑,他不知道粉丝之间是怎么沟通的,但他现在的确很像秀优越的脑残粉。
——我们是同学[哈哈]
——卧槽!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一不小心窥了个屏的宁远觉得自己内心是崩溃的!
9
有时候你以为的记忆比你想象中更久。你比如说宁远记忆中的程钥和程钥记忆中的宁远,那就是不一样的久。
宁远很早就知道程钥,他没对别人说过,因为他那颗玻璃心吧,有点脆。
宁远第一次见到程钥是在光荣的国旗下的讲台上。
校长拿着话筒在烈日里慷慨激昂地表扬他们这一批早上六点钟的朝阳。
宁远旁边的家伙努努嘴,一脸蔑视,小声道第二批有啥好骄傲的?没错,他们这一批不是成绩最优秀的少先队员,第一批已经戴上了优秀学长学姐亲手系的红领巾,而这第二批吧,再怎么着也被打上了第二等的印记。
这年代,不要小看学生之间的阶级分别,小小年纪的他们已经无师自通学会适应社会。
不过这都不关宁远的事,学渣如他,在两天前一不小心听说自己或许也许应该是少先队员代表要上主席台发言就没安稳过。
他那是又高兴又紧张,说他学渣,其实也不至于,但那成绩也实在说不上多优秀,小学生啊,人家双满分双满分的拿,他顶多就是双九十了,那成绩实在拿不出手,但有点好的是啥——他长的好,声音亮。
小孩子倒是没有这个概念,也想不到有的特权吧就看脸上一层面皮。
宁远听到这消息那晚上,是动画片也看不进去了,玩具也不想玩了,连大鸡腿都吃不下了。
人生头一回,宁远紧张了。
宁远他妈了解自己儿子,一眼就看出来人不对劲,连哄带骗得知是咋回事,哈哈一笑就知道老师什么想法,还不是看他儿子形象好。
宁远他妈好说歹说让宁远安下心,帮小家伙写了讲稿,宁远平日也是个心大的,还真心宽了两天,谁知到了关键时刻,又怂了。
那可是光荣的五星红旗下的主席台啊!是校长发奖状给第一名的地方呢!多么光荣而伟大的地方啊!
在全校师生面前站上主席台,大概是单纯的小学生们能想到的最光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