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熊一晖抓耳挠腮了一阵,本就不多的头发又被他挠下来一大把,“所有的自然之物都死了,除了我们仨,这下你懂了吧?”
何旭忍不住压低了嗓音:“和自然对立的文明世界——你觉得这是神界?”
熊一晖忙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何旭笑了一声。
熊一晖这人很有些小聪明,但是缺乏勇气——或者说,他聪明的过分,以至于只剩一层窗户纸了,他也死活不肯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熊一晖也笑了笑,笑完之后扫了眼后视镜:“那棵树应该不只是提防着我们出去……但是后面的话不大中听,我有点不好意思说。”
基本上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差在脸上写四个大字“快来问我”,一般人也就顺水推舟,随着自己的好奇心问了。
可惜何旭显然不是一般人,听了之后微笑着点点头:“那就别说了吧。”
熊一晖:“……”
他沉寂了三秒,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十分自然的腆着脸说了下去:“我们知道,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但还是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最直观的例子就是你们的力量,所以很多时候人们求神拜佛,也并非全然无用。”
何旭:“嗯。”
熊一晖说:“我们信很多东西,信用度高的东西往往神秘,神秘的东西往往古老,所以我就往老祖宗的思路上面想,突然想到了这棵树,曾经被记载过。”
何旭:“是什么?”
熊一晖笑的一团和气:“这个读书的时候还上过语文课本呢,就是庄子的《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因其长寿,后世以椿喻父——我没记错的话,火种被称为众神之种,众神之王,以及……众神之父。”
何旭一掀眼皮,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一片薄薄的镜子撞在了一起,熊一晖几乎能听见那清脆的“噔”一声。
熊一晖笑着说:“我就是随口一猜,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你看,因为人和自然对立,所有的自然之物都进不了神界,只有我们进入了,这说明至少有一个人是神,而且不但是神,还是和火种颇有渊源的神,因为这村子里肯定也存在着其他现代神,却一个也没有出现,说明普通的神力不足以进入神界。”
熊一晖开头来句“随口一猜”,就像一块免死金牌,哪怕后面字字珠玑、针针见血,也让人耐他不了如何。
也亏的是何旭,要换成宋聿,早就神情慌张,老底都被人摸透了。
他这一番话下来,摆明了就是针对何旭和宋聿两个的,毕竟他们两个,一个是靠煤球精做烧饼,成神体系和别人完全不同;另一个更过分,和人撞了神力,出现原因不明,还失忆。
怎么看怎么有嫌疑。
何旭垂下眼,柔声细语地笑了一声:“那你呢?”
熊一晖一愣:“啊?”
何旭大大方方地说:“我和阿聿是神,这点毋庸置疑,但你就是个普通人,怎么能进来神界呢?”
熊一晖笑笑:“我这不是沾了你们的光吗?再说我没事给人驱驱鬼,招招魂,说不定火种看我业务干的不错,给我封了个半神呢。”
何旭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手下的脑袋动了动,他低头一看,宋聿醒了。
刚刚情势危急,何旭力道没掌握好,虽然醒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宋聿放松的躺了一秒,突然九十度直起身来,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掀开何旭的衬衫,去摸他胸口。
他手冰凉,甫一触碰到肌肤,就激得何旭一身鸡皮疙瘩,何旭低低的“嘶”了一声,拧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身体却努力的放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宋聿才回过神,忙把何旭下摆给拉下:“你刚退烧,小心着凉。”
何旭看了他一眼:“手好冰。”
宋聿把手背到身后,有些无措地说:“对不起。”
何旭陡然笑了一声,这笑来得没头没尾,宋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手心一暖,他低头,瞧见何旭伸出两只热乎乎的手,像捧着一个宝贝一样握住了他的。
“还冷吗?”
宋聿愣了愣,耳尖止不住的红了,回攥何旭的手劲儿却很大。
熊一晖在前排,从头到尾的围观了全过程,脸上生无可恋,内心咆哮无比:王八蛋,单身狗没有人权吗!?
单身狗……狗……好像真的没有人权。
等两人黏糊够了,宋聿才想起来,忙朝熊一晖道歉。
熊一晖摆摆手:“没事,我好着呢,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不过小宋啊,你当时把我当成什么了,咬牙切齿那样,好像咱俩有八辈子血仇。”
宋聿神色不禁凝重起来:“我看见何旭被之前追我们的树根打伤了,树根就在你那个位置,我气不过……”
他顿了顿,空气骤然微妙起来。
这可不是一句“眼花”,一句“太累了”说得通的。
一片死寂之时,肚子里的阎王爷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默。
五脏六腑才不管你脑袋里想什么,只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拼了命的在那儿“咕噜噜、咕噜噜”。
熊一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行了行了,这个先不管,咱们回宾馆去吃饭吧。今天冬至,得吃饺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白菜猪肉、韭菜鸡蛋、荠菜虾仁……
三人中饭都是囫囵吞的,此刻肚子饿的嗷嗷直叫,熊一晖当即一踩油门,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