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找揍是吧你?”
“嘿嘿,好了,不逗你了,来,躺好,继续说你以前的世界。”
“嗯,再长大一点,望宁通了公共汽车,我每天上学,只要公共汽车在那里,我都会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它,看到它离开,再也看不见了,我才赶紧往学校跑。
那时候,我开始想象,汽车会把那些人拉到哪里去,他们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到了晚上,我再看到星星,就会想,外面的人看到的天空和星星,和我们看到的一样吗?如果不一样,那他们的天空和星星是什么样的……”
“泠泠”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背靠在车上看星星的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等到手机铃声停了,才扭头看了一眼放在车座上的手机,然后转过头继续看星星。
铃声却又顽强地响了起来。
看星星的人烦躁地拿起手机,用不带一丝感情和起伏的平板声音说:“我和驻朔东的**团侦察连战士官兵同乐至九点半,九点四十从团部出来,现在在返回司令部的路上,周围全都是山,没有公用电话,我没用司机自己开车,所以没办法证明给您看,您如果不相信,可以……,那您有什么事?……不用了,我这个年龄过生日没什么意思,而且我们集团军今年的军事比武马上要开始了,我最近得忙这个……,好吧,如果这是您的命令,我服从,您还有什么事吗?……是。”
把电话重新扔在座椅上,陈震北双手插兜,继续靠在车上,他抬起头,却没有继续看星星,而是闭上了眼睛。
没有军营里的人声鼎沸,没有城市里的灯火璀璨,一个人在初秋无边的夜色中遥望星空,孤单,却让他分外留恋。
两年多了,好像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荒芜之地,他才能够拥有片刻的自由,可以让自己尽情地去怀念,去想念,去思念,去回味他带给自己的那无数次心动,无数次感动。
不知道你此刻在干什么?和幺儿、猫儿一起看着电视聊天?看书备考?还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发呆?
想到一个人独自发呆的柳凌,无数的画面涌进陈震北的脑海,胸前某一处一下子膨胀起来,拥塞疼痛得让他想对着天空嘶吼嚎叫。
他对着夜空急促地呼吸,然后猛的拉开车门坐进车里,车子带着一束刺眼的光芒冲进茫茫夜色中。
我不会让你从我的世界消失,不管现在我们中间隔着多少道无底的深渊,我知道,你始终和我在同一片星空下,我会在那无底的深渊、黑暗的永夜之地为你打造出一块坚实的土地建造一座永恒的灯塔,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躺在任何你喜欢的地方,安心地看天空,看星星,安心做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梦。
——
猫儿实实在在练了三天车,驾驶技术突飞猛进,三号下午,欺负将军驿区警察叔叔少,他开到仁义路菜市场溜达了一圈,买了一大堆菜后,胜利返回。
四号,祁越轮休,下午带着祁含嫣到柳家串门,正赶上猫儿缠着柳侠想开车去京大附近溜达一圈,柳侠正在犹豫。
柳侠对猫儿挺的驾驶技术挺有信心的,猫儿心态也好,现在上路一点不犯怵,柳侠担心的是万一有警察心血来潮查那么一下,猫儿无证驾驶,他们耽搁时间长了影响他们按时回家,猫儿到点儿还得吃药呢。
祁越大手一挥:“走,没事,柳凌穿着警服,我带着警察证,只要咱们不违章,保证没事。”
猫儿“哦嗬”大叫着跳上柳侠的背:“小叔快快快,我要开车去永安街,我要参加f1大赛。”
节日期间京都的人实在太多,猫儿听从柳凌的建议,没去永安大街,也没去京大,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京大附近的京都高新科技园。
猫儿兴致特别好,凡是商家,他挨门进,不允许进入的科研单位,他也要站在门口看几眼才行。
柳凌问柳侠:“你问过猫儿高考打算报哪个学校、什么专业了吗?”
柳侠说:“他连穿个袜子都要让我把把关,可就是报高考志愿这事不肯跟我说。我估计一下吧,地质大学和勘探测绘专业有关联的专业。”
祁越说:“我听说搞地质勘探挺辛苦的,你舍得?”
柳侠笑:“只要他高兴,报什么我都支持,反正毕业后我也没打算让他去干。”
祁越对着柳凌挑眉:“我家里人老说我太惯孩子了,我正打算反省一下呢,就认识了你们,我反省后得出结论:我对我们家宝贝太严苛了。”
柳凌看看正趴在柜台上恨不得整个人栽进人家柜台里面的猫儿,笑着说:“娇惯还是严苛,得看施教对象的成长状况来定义,我觉得,我们家小侠对猫儿的教育恰到好处。”
祁越看看满脸泪道子刚刚睡着的祁含嫣:“对。柳侠就是这么被你们娇惯大的吗?”
柳凌说:“小侠小时候太皮,经常被俺伯揍,不过,他考大学时的志愿是自己决定的,当时他们学校每年能考上大约四十个学生,他最好的成绩是排过一次年级八十一。”
祁越苦笑:“真羡慕你们,我爷爷已经算是十分通达的了,我们家所有参加过高考的人还都没有一个人敢自己做主报志愿呢。”
柳凌和柳侠的传呼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柳侠扭着头找公用电话。
祁越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昨天刚买的号。”这句话的意思柳凌和柳侠都明白,手机是祁老先生的病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