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上回听金管事讲,府上信教的丫头赶着上这儿吃斋饭,这回听小石头也提起斋饭,便问:“灵宝寺的斋饭很好吃么?”
“没油没盐,有啥好吃的!”小石头不以为然,“照我说,无相寺的斋饭才好吃呢。”
“不好吃为何还这么多人抢着吃,莫非有其他不凡之处不成?”
“公子猜对了,据观里的道长说,这斋饭是在道祖前祈过福的,吃下斋饭,就等于沾了一些道祖的福气,对身体有好处的呢!”
孟泽哑然,什么祈福不祈福,无非是拿来哄人的鬼话而已。
俩人一路走一边说,终于到了山顶。
小石头说得没错,今日果真人多,道观前乌泱泱挤着一堆人,连门都进不去。
“咱们从后面的小门进吧,大门的院子正在布置斋饭,肯定是挤不进去的。“小石头建议道。
孟泽点头,在小石头的指引下,绕到道观的后面,从一个小门里进去。
“我在这儿看着马,公子烧完香,再从这门出来找我便是了!“小石头说。
孟泽点头,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小石头,抬脚进门去了。
灵宝宫是一个建筑群,有一宫三观九庵堂,外加一座九层高的摘星塔。
孟泽进的这个是九庵堂之一的抱朴庵,庵堂里供奉着一个木雕人像,孟泽进去看了一眼,不知这个木雕塑的到底是谁。
因为正是发斋饭的时间,庵堂里一个人也没有,孟泽转了一圈,往前方的玉泉宫走去。
玉泉宫的规模比抱朴庵要大些,有正殿一座,偏殿两座。
正殿里,七八个青衣道士围坐着,正听一个瘦削的道长论禅机。
见孟泽要进来,守在门边的道童立刻起身,小声道:“师父在讲道,公子烧香的话,请到隔壁的偏殿!”
孟泽本是来参观的,进不进去都无所谓,听了这话,便慢慢悠悠地往殿外走去。
山顶风大,偶尔还夹着冻雨,孟泽走了一会儿,便觉得脸都要冻僵了,于是他中途转身,往就近的一处小院子走去。
刚走到院墙下,孟泽就闻到松木燃烧的香气,想必里面有人在烧火。
孟泽正想进门歇脚,冷不丁里面传出一个公鸭嗓音,“你说,坛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奉了命,千里迢迢跟了来,如今连坛主的面都见不着,这是不待见我们了么?“
“阿奇,心浮气躁可不好!“有人劝道。
“就是!咱们既然入了这教,就要终身侍奉坛主,怎可说这样的气话呢!”
那个叫阿奇的男子辩解道,“当初坛主化作神鹰入我梦中,渡我出迷津,我就立下重誓,这辈子我肝脑涂地,也要追随坛主。我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不喜欢坛主跟着那个道士跑,咱们人多,干嘛听那个道士的!”
“阿奇,慎言!”有人蓦然发声。
屋里再度安静下来,孟泽站在墙外,约莫等了十来分钟,这才迈开步子往前走。
无意中听到这番谈话后,他也不想进去烤火了。
那知道刚走到院门前,屋里几人也出来了。
“这位公子,怎到这个地方来了?”
很熟悉的嗓音,孟泽一听,就知道是屋里那个叫阿奇的男子。
“准备去摘星塔的,走到桥上时,山风太大,又下起了冰雨,我正准备找个地方躲雨呢!”孟泽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摘星塔冬日是不开放的,公子还是趁早回去吧!”有人开腔道。
“多谢提醒!“孟泽朝几人拱手,“我是从抱朴庵的西门进来的,敢问走哪那条道回去合适呢?”
“往回走,向左连拐两个弯,穿过玉泉宫就到了!”
孟泽再次拜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
“他没听见我们的话吧?“等孟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其中一人问道。
“我们刚才有说话么?“另一人反问。
“走吧,别杞人忧天了。即便听到了,他难道会跑到那人面前去告状么?要知道,那人连我们兄弟几个都接触不到呢!“说话的是阿奇。
这话说得也有理,几个人没有再纠结这事,往正殿走去。
却说孟泽在拐了几个弯后,开始小跑起来。
他穿过玉泉宫的大殿,一直跑到抱朴庵,再从原先进来的西门跑出去。
小石头正在给马喂草料,见孟泽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惊讶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孟泽深吸一口气,说道,“山上下雪粒子了,我想改日再来!”
小石头听见这话,也没说什么,解下绑在树,上的缰绳,递给孟泽。
孟泽上了马,把黑瓦红墙的道观甩在身后。
“公子,接下来想去什么地方呢?“小石头照例问了一句。
身后无人应答,小石头回头一看,发现孟泽望着路边的雾凇出神,一时也就没有去打扰他。
初听到院中几人的对话时,孟泽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那个叫阿奇的人说起自己的梦,又配合着那样一副少见的嗓音,这让孟泽觉得非常熟悉。
但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股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后来同这几人打了个照面,孟泽才确定,原来他同这几个人早就见过。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平遥县的石碑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的粉面铺还因为被人刻了犯忌讳的字而惹上了官司。
恰巧那时候,就有几个中年人在他们店里吃粉,说一些修道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