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的笑容僵住,没有答应。
映玉立刻便神色黯然,好久之后,低声道:“你可是要去夕颜小筑,陪着辛沐?”
“我……我已经答应他了。”容华开口。
映玉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特别凄然:“你已陪了他那么久,就不能抽这样一天来陪陪我吗?我这身子,都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也说不准明日就时间到了。以后你们还能过许多个除夕,这说不定就是我最后一个……”
“行了,过年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容华想了想,也觉得等映玉的身子好起来,怕是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于是便想这时候顺着他些,容华捏了捏映玉的手,说,“走吧,去凤仪院,只是你今夜别守岁,身子不好就好好就找些歇下。”
映玉面露喜色,脸看上去总算不是那么惨白了。
容华让映玉先回,自己留下,找了个下人去夕颜小筑传话给辛沐。容华也有些担心和愧疚,但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辛沐不是那种爱无理取闹的人,因此便放下了心,去了凤仪院。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辛沐与至真等了许久,等到的居然是承志殿的一个侍卫。
见到那侍卫过来,辛沐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眼立刻便黯淡了下来。
那侍卫还没进院门,正行了个礼要开口,便一下被至真给喝住了,至真瞪着他,道:“是不是国公爷说,他过会儿才来,让我们先吃着,别等他了?!”
那侍卫顿了一下,组织好语言张口,至真又大声道:“他是不是说,辛沐大度,别与映玉计较,映玉还病着是不是?!”
那侍卫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傻傻地点头。
至真对着那侍卫,吼道:“我呸!”
说完这话,映玉便一把关上了院门。
辛沐已经转身走了,背影看上去很落寞。至真想劝他,想让他和自己一块儿去找容华闹,想告诉他这样深明大义是比不过那些无理取闹的。但至真硬生生忍住,他知道辛沐是多么听不进劝的一个人,再说只是让辛沐为难而已。
至真装作没事一般随辛沐用膳,对容华只字不提。
辛沐和至真不吭声,侍女们也不敢吭声。屋外节日的灯火辉煌锣鼓喧天一点也感染不到这间房中的清冷,这饭吃得实在是让人心中压抑。
辛沐放下筷子,突然说:“有酒吗?”
至真忙道:“你怎么能喝酒?应神医说过,在好起来之前……”
“让我喝了酒病就好了。”辛沐回头看着至真,说,“你就让我顺心一次如何?我就想喝酒。”
至真看着辛沐的眼睛,实在是没办法对他说出拒绝的话来,因而吩咐侍女去拿酒来。
这是陈年的花雕,甘香醇厚、馥郁芬芳,至真只给了辛沐一小壶,辛沐喝从小没怎么喝过酒,这一点点便让他有些微醺,脸色也微微发红,晕晕乎乎地,看上去也没那么悲伤了,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
至真想,这样让他睡了也好。正打算把辛沐给送上床去歇着时,屋外的烟花爆竹声陡然变大,有个年纪小的侍女突然说:“快到子时了啊!”
那侍女正说着,有一束响箭突然叫嚣着窜上了夜空,而后“砰”地一声炸开,在夜幕中开出了一朵鲜红的花,而后接二连三的烟花便齐齐冲向天空。
除了越国公府,整个越州都没有人能这样大手笔,况且瞧着那烟花的方向,应当是在越国公府的门口放的。在门口放的话,夕颜小筑便是最适合观赏的地点。
侍女们兴奋地小声叽叽喳喳起来,至真心道,容华可还记得这回事,总算是松了口气,将辛沐给扶起来,说:“走吧,我们去看看烟花!这得费许多银子,国公爷肯定用了他的私库!”
至真一边拉着辛沐,一边吩咐那些侍女:“快点把咱们院中的人都给叫出来,一块儿来看国公爷烧银子了!”
那烟花将整个夜空的给点亮了,绚烂斑驳的色彩映照在辛沐的眼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惊叹于这样的瑰丽和壮阔。
“太美了。”辛沐完全惊呆了,那酒壶都还抓在手中忘了放下,就那么傻傻地站着看。
可他的情绪总算是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颜色。
至真松了口气,打算说着容华的好话,省得辛沐更难过,于是便说:“国公爷……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他还记得之前的承诺呢。”
辛沐不言,目光却闪烁了起来。
渐渐的,那铺天盖地的色彩减淡了,至真便拍着手说:“应当是快来了,有字的,特别稀奇,你们没见过的!”
身旁的侍女小厮们立即兴奋地低声欢呼。
正当此时,没有烟花再窜入夜空之中,夜幕重新恢复了深沉和黑暗,片刻之后,尖利的鸣叫再次响起,上百只响箭同时升空,金色的亮光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能清晰辨认出那个字。
玉。
辛沐眼中的期待还来不及卸下,怔楞地看着那在天空中燃烧的玉字,而后,他突然觉得很累,眼前的景象和耳中听到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辛沐身子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陡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辛沐木然地将目光落在那一地残酒上,而后便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子时已过,热闹和喧嚣都渐渐消停了下来,夜重新恢复了寂静。
并没有过多久,辛沐就再次醒了过来。
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