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到残酷的说,“这种事,当然越来越坏,如果是越来越好,还要医生干什么?”
“……”
“……也是。”周令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拿出打火机,手却抖得怎么也点不着烟。
他猛地把打火机扔到地上,优质金属外壳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你以为我没有心对吗?!”他眼睛赤红,双手死死抓住床边护栏,手上青筋尽显,“你哥不知道你生的什么病?我他妈用你提醒?!你觉得我不会伤心?!你觉得你哥不配为你伤心?!对吗?!”
周令大声朝他吼,近乎咆哮状,“我他妈认识你时候,顾淮琛还在玩泥巴!全世界只有顾淮琛会因为你伤心?!我他妈不是人吗?!”
何宴愣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声解释道,“你别生气,哥,对不起。”
他道歉道的顺口,倒是让周令不知所措了,两人气氛尴尬的沉默着。
“……哥你是干大事的人,不用为我太费心的。”何宴绞着手指,语不达意的劝道。
“……”你说的容易。
“哥。”何宴笑着看他,“你也快点结婚生孩子吧,大哥儿子多可爱啊,你又喜欢小孩儿。”
“……我的事儿,你别管。”周令皱眉。
何宴顿了顿,还是开口,“不管是谁,哥,你也找个伴儿吧。”
我他妈心里只有你!
何宴笑笑,“我还记得,特小时候,你天天在医院逗我玩儿,背着我,给我放动画片,那时候你也是个小孩儿,但每次都会给我打气,我那时每天都想见你,每次见你都开心。”
何宴双眼认真盯着他,及其郑重开口。
“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啦,小哥哥。”
“……”周令突然就听到这个经久未闻的称呼,眼睛不自觉间酸涩的厉害。
罢了罢了,就当一辈子兄弟吧。
*******************************************************************************
等顾淮琛忙完手头工作,已到了晚上,他边交代员工注意事项边随手脱下工作服,摸到口袋里纸条才想到还有这个烫手山芋在。
打发走了其他人,坐在电脑前,顾淮琛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栏打下了几个复杂的药名。
屏幕中间小圆圈悠悠转了一会儿后,静静显示出了搜索内容。
“……”
顾淮琛呆呆看着,随后像疯了般推开椅子冲了出去。
他一路飞车赶到医院,内心所积压的各种情绪聚集发酵,快要爆炸了。
没错,这样凡事都解释的通了。
匆忙停好车,他连电梯也不耐烦等,一口气爬了12层,正准备推门进,却隐隐听见病房里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他连忙止住动作,靠在门上听里面的谈话。
“之前赌气说过,不稀罕不要你的骨髓,结果最后还得麻烦你。”是何宴的声音。
“大哥二哥一直都准备着呢,就担心有这一天,大哥肾坏了,从那之后,二哥就觉得你的命就系在我身上了,成天担心自己也有什么毛病没办法帮你,从十八岁就开始养生锻炼,现在身强体壮的跟头牛似的,都托你福了。”是周令在说话。
何宴轻轻笑笑,并不说话。
周令看着他,顿了顿,问道,“这事儿,你还没给小姨说?”
何宴摇摇头,“等我好了,给她说是白让她担心,好不了,好不了的话……”他声音渐渐低了,不再说话。
“你担心小姨怪顾淮琛?”
何宴失笑,“瞎说,怎么会怪在他头上。”
“你敢说和他没一点关系?小姨一直都跟你说,让你不要太辛苦,结果你自己看看,你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甚至还去招惹起了言家!你把自己都逼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顾淮琛……”
何宴打断他,“你如果再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我就还不理你,我们都因为他吵多少次了,我和他的事,你总喜欢瞎搀和。”
“……”周令叹气,“……行行行,我不说他了。”
何宴抬眼看向天花板,轻声说,“我再辛苦又会多辛苦?总还是要比风餐露宿的人清闲多了。我的确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现在报应来了……”
“……我只担心我爸妈,这种担惊受怕的心情,我长这么大了还要让他们再体会一次。”
周令看他消沉,安慰道,“哎,没事儿,等到你好了,再健健康康的去小姨姨夫他们面前就好了嘛,这件事先瞒着小姨,省的她难受,你心里也不舒服。”
何宴咬咬下唇,眼中隐约有了水光,“还有他,如果我真的……他可该怎么办啊。”
“我是这世上唯一还与他有关联的人了,我再走了,他该怎么活?早知道,三年前我就该走的干净点儿,结果我偏偏一直纠缠,自以为在救他,最后还是害他……”
“他已经送了那么多人走了,到底还要让他承受几次失去……”
“每次想到这些,我才发现,我是真舍不得,就这么把他自己一个人丢下……”
“我不想让他难受……”
何宴声音越来越小,一歪头,睡了过去。
周令帮他盖好被子,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脸颊和秀气的眉眼,轻轻开口。
“宴宴,我们也是被你丢下的人啊。”
门外的顾淮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手指被指甲掐的血迹斑斑,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