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在星巴克里一直坐到华灯初上,听着周围粤语、英语、普通话此起彼伏,谈论着金融、贸易,相隔寸余,却遥远得好像另一个世界。
第三十八次按下熟悉的11位电话号码后,沈陌手一抖,终于拨出去了。等待电话被接起的那十秒钟,沈陌震耳的心跳声在听到电话那端传来温润又略带惊讶的应答声后,才慢慢停歇下来。
等了十多分钟,肖绎的车就停在了星巴克门外,沈陌上车后,积攒的全部勇气都在密闭的车厢空间被肖绎深深扫过的一眼杀灭,他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摆出一个标准的好学生姿势。
沈陌正双眼直视前方等着开车,突然感觉到肖绎靠过来,他紧张地转过头,一双桃花眼明明白白写着“你干嘛?好怕怕……”肖绎将对方的神态尽收眼底,差点绷不住脸,勉强维持着冷淡的态度,稍坐直身子,伸出左手食指勾了勾副驾驶侧挂着的安全带扣环:“自己系。”沈陌脸上的红晕霎时延伸到耳根,他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绝望地想着如果肖绎再质问自己所来的目的,那还不如尴尬地跳车算了。索x_i,ng肖绎一直安静地开车,留给别扭的人自我调整的空间。
肖绎的车开了大约半小时,来到繁华地带一栋酒店改建的公寓。沈陌随着肖绎进了公寓,房间是里外套间,条件在香港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算是不错的。肖绎进门放下车钥匙,看到沈陌换了拖鞋后还傻傻在厅内站着,狭促心起,故意不开口,自顾自去冰箱里翻找,准备晚饭。
幸好前一天外食打包了不少回来,否则肖绎这个厨房白痴的高冷架子算端不下去了。等到肖绎热好了肠粉、虾饺和煲仔饭摆上桌,发现沈陌居然还保持着进门的姿势站在原地。肖绎心酸好笑夹杂着心疼,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沉着脸点了点椅子,示意对方来坐。
俩人默默吃完晚饭,异常配合默契地收拾好餐具,彼此又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从傍晚接到沈陌到现在,沈陌说的话总共也没有十个字。肖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他去卧室找了睡衣和新的内裤粗暴地甩在沈陌怀里:“去洗澡。”看着人毫无反驳地慢慢吞吞走进浴室,烦躁之意更甚,连坐都坐不住,在厅里来回挪步。
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沈陌才顶着一张被水泡得红通通的脸出来,肖绎拿着换洗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越过,把浴室的门摔得震天响。草草冲了水出来,肖绎随意擦了擦头发,走到在沙发上呆坐着的沈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这没有润*滑*剂,干还是不干,干就进卧室,不干我睡觉去了你自便。”
听到肖绎冷冷的声音,沈陌抬起头:“我……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你不是送上门来打炮的?”
这话太过刻薄,沈陌的眼里顿时有了明显受伤的痕迹,他想说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又怕话没出口先忍不住哭出来。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造就了沈陌极敏感的神经和超强的自尊心,原本怀着的歉疚与忐忑被瓢泼冷水浇灭,他三两下换上外衣,听到耳边肖绎明显压着怒火的问话:“大晚上你干什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地甩下一句:“不好意思,本大爷不高兴被你压了,我干什么你管不着,再见。”说罢站在门口穿鞋,因情绪激动,鞋带半天也系不好,令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的举动失了潇洒。
“口是心非、吃不得话、长得又谈不上惊为天人,怎么看都找不到可取之处,要滚就滚。”肖绎肖绎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连头发丝都透着丧的家伙恨恨地想着,下一秒却立马准备冲过去拉住人。谁想未待他先一步动作,沈陌突然杀回来,冲到他面前:“我的猫呢?”
“什么猫?”肖绎一愣。
“被你偷走的猫!铅球呢?”
肖绎看着沈陌皱起的眉,嗤笑一声:“瘸腿猫啊,扔了。”
“扔了?!”
“扔两年多了。”
“为什么......”
“看不顺眼,怎么?我捡的,我自然有资格扔。”
“肖绎你这个王八蛋!”沈陌的眼尾红得像三月桃花瓣,嘴唇因气愤而微微颤抖,他哆嗦着挥起一拳要揍肖绎,被肖绎轻易闪过。一击不成,回身抱起散在沙发上的几本书砸向对方,这下砸了个实在,犹不解气,怎奈肖绎单身狗房间收拾的太干净,附近趁手工具全无。他干脆扑过去连踢带咬,近身搏斗得毫无章法极缺美感。
正低头咬住肖绎胳膊下狠劲时,听到胳膊的主人凉凉说了句:“你属天水的吗?猫在宠物店。”
肖绎看见沈陌如慢动作般松开口,抬起头迷茫又委屈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一软,粗暴地摸了摸沈陌炸刺儿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去了澳大利亚一周,猫狗都送宠物店了,昨天刚回来,本来打算今天下班去接的。”
沈陌盯着肖绎白皙手臂上被自己咬出的一圈红牙印,尴尬地低声道:“谁让你骗我......”
两个岁数加在一起过了半百的成年人刚刚以五岁小孩打架的方式发泄了情绪,彼此都冷静下来,各自坐在沙发上拘着面子不开口。
就在沈陌低着头把自己的手指看出花来时,听到肖绎在沙发那边轻轻问:“沈陌,你为什么来香港?”
沈陌迟疑半响,勉强张口:“就......不为什么。”
“我问第二次,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