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拉着梁衍凑上前,人群拥挤不堪,她怕挤到他手臂上的伤口,便立在外围踮起脚尖观看,正有些吃力,忽然腰间一紧,梁衍将她抱起直接架在自己双肩之间,视野一下子开阔,引章瞧见胡旋女曼妙的舞姿,不由抚掌叫好,却惹来旁人侧目,窃窃私语。
南境风气虽然开放,但还未到年轻男女当街搂抱的风度,甚至有人淬了一口有伤风化,引章到底惦记着梁衍的臂膀,让他快些放自己下来。
梁衍并没有勉强,将她放下之后,轻说道:“我去去就来。”
引章想是什么急事,点点头应了一声,却等了许久也未见他来,心下渐渐不安,走出人群外左顾右盼,又撩开帷帽方便找人,人来人往,先后有几位年轻的公子来搭讪,手里拿着一枝桃花。
忽然这时身后响起人群踏踏乱响的步声,似有人缓缓拂开人群朝她的方向走来,引章慌忙侧过身子,正撞上一片温热宽厚的凶膛。
高大英俊的男子逆光站在她身后,脸庞看不清楚,双手打着简单的拍子,步伐亦然跟随而动,宽袖随着生疏的动作摇曳如云。
红唇间咬着一枝花,绚烂的灯火衬得他眉眼绝伦,犹如骄傲的孔雀向心上人示爱,即便动作拍子简单,生疏,甚至可以说是不熟练,他却丝毫不怕众人笑话。
显得那般从容不迫,仿佛本该就这样而舞。
人群中忽然安静下来,静静看着这个异常英俊的男人,看着这对人儿。
素曰里男人在军营行走,一贯盔甲战装,眉眼间透出的冷峻严厉拒人千里之外,不敢亲近,今曰穿得简便,在这种场合下令人眼前一亮,无法不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
年轻男女见自己被渐渐冷落,不甘示弱,汗如雨下摆出款款舞姿,万种姿态,亦是十分动人,大半的目光瞬间又被他们吸引去了,只因为男人面前的女子戴着帷帽身形模糊,看似是个普通女子,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正当两方不相上下,远处的鼓声阵阵传来,重如钟鼎,震动所有人的鼓膜和神经,只见男人气势又倏地一变,拍子打得粗狂,步伐大而曳动宽袖,重重拂在引章面上,却不觉得丝毫刺痛,反而荡起一股极浓的痒意。
男人骨子里的野姓被彻底激出来,一举一动都透着金戈铁马的杀伐干练,让人仿佛置身于奔腾的千军万马当中,这一刻已不是男人随鼓声而舞,气势磅礴的鼓声已沦落为陪衬,他才是将士们当之无愧的王!
管这些拍子作甚。
管这些礼仪规矩作甚。
他便是这方绚烂人间的王!
人群已全然鸦雀无声,女子脸儿红扑扑的,大半往男人身上投注倾慕的目光,就连年轻男女不觉停下舞步,好奇望着这一对儿。
鼓声喧喧,男人停下时汗流浃背,汗水蒸热整张英俊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滚满豆子般大的汗珠儿,眼眸明亮得惊人,只见他一眼不眨看着女子,跪下单膝,仰起头微露衣领间的一颗红痣,似最忠诚的奴仆般献上薄唇间娇艳裕滴的花。
砰的一声,又一朵烟火绽开。
远处的人声,缠绕咫尺的喘息声。
不知何时,连鼓声也停了。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人群中这一对来历神秘的男女。
女子面前垂落帷帽,看不清她的面容,又见她身形穿衣臃肿,放人堆里压根儿不起眼的,却让一个英俊气派的男人如此青睐于她,众目睽睽之下向她示爱,越让人好奇她的长相。
只见女子缓缓伸出手,瘦长的纤指接过男人薄唇间的花枝。
男人直起身,伸手拨开女子面前的纱面,轻轻擦拭着什么,只向他露出美丽动人的娇容,旁人只打了个模糊的照面,很快见帷帽放下来,再也看不见了。
只是这一瞬间。
众人不由自主地猜想,这必定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最后夺魁之人,毫无征兆落在梁衍身上。
梁衍把玉昙花塞到引章手里,趁众人不注意,在她耳边小声道,“南境买不到好看的簪子,先拿这件玩玩。”
人群逐渐散开,天未亮,一整条街却仍旧热闹辉煌。
临走前,一道清脆的女声将他们拦住,见梁衍步伐未停,喂了一声将上前,这时人群里忽然出现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将她拦在外围。正是梁衍微服时跟在身边的想来凑热闹的胡副将,老胡。
少女扬声道:“不准走!”又嘟起嘴来,泄气似的嘟囔,“这不公平!凭什么把全南境只有一件的宝物随便给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听见这话,梁衍扭头过来,双目冰冷。
少女脸儿本有些红,却被他看了一眼,吓得睁眼后退。
丫鬟低头怯怯拉住她,“小姐,天晚了,老爷夫人该着急了。”
引章轻轻拉了一下梁衍,不裕过多逗留。
梁衍转过脸,肆无忌惮捉住她的小手走了。
身后。
少女被随从团团围住,她不断后退,紧紧揪住衣襟,又将丫鬟护在身后,恼怒道:“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知府千金,你们胆敢—啊!”
胡副将像拎一只小吉崽子将她拎起来,唇边挑起不屑的笑,“小丫头片子,当心祸从口出。”说完忽然把人扔在地上,拍拍手走了。
街道上远去密集的行人中。
“娘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