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怜若伸出纤纤玉指,向前方遥遥一指,周闻谨便看向那头:“终于快到了,小僧都快推不动了。”
陈怜若说:“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师父了,小师父如果不介意,不妨到奴家家里坐一会儿,喝杯热茶歇歇腿。”这女人不动声色地又换了个自称。
这句台词说得妙,周闻谨暗想。
周闻谨道:“阿弥陀佛,那就多谢女施主了。不过你住得也太过偏僻,小僧瞧这一路上都没个人经过,实在不太安全。”
陈怜若便惨然一笑说:“如果不是囊中羞涩,奴家也不想住在这荒郊野外,小师父放心,奴家将那观音庙里里外外都好生收拾过,小师父一去便知。”说罢,软软的身子又朝周闻谨贴过来。
周闻谨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一让,咳嗽一声道:“说起来女施主可曾听闻京城近来发生的连环凶案?”
陈怜若作惊讶状道:“什么凶案?”
周闻谨道:“说是上月初七至今四十二天里已发现了十来具尸体,有老有少,有富有穷,皆被吸干了鲜血而亡。”
“呀!”陈怜若发出惊叫,“小师父,你、你可别吓奴家啊,奴家好害怕!”她说着偎上周闻谨的身体,一手搭在了周闻谨的后颈处。
周闻谨软玉温香在怀却只是憨憨一笑:“女施主不必害怕,死的据说都是男子,所以女施主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倒是贫僧要小心咧。”说着,伸手将陈怜若的身体轻轻扶正。
陈怜若原本做爪状的手指恢复了原样,拍着胸脯道:“小师父你可千万别吓我了,是男是女都是惨事,奴家如今独自一个住在荒郊野外,已然怕盗匪流氓在先,如今又要害怕那吸血吮髓的妖怪……”陈怜若吐气如兰,“小师父,不如你就留在庙里陪奴家一晚吧,明日天亮,奴家便换个住处去,你看这样可好?”说着,轻轻在周闻谨的唇上一按。
周闻谨正要说什么,忽然猛然回头,而后将陈怜若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过!”牟宛平喊,“下一场。”
周闻谨深深吸了口气,来了,他想,他得接住贺西漳的戏。
月色下,青衣道人御风而至,几个起落,落在一人一狐的对面。司马罡青锋剑在手,剑未出鞘,已是锋芒毕露。
陈怜若躲在周闻谨身后,吓得瑟瑟发抖。周闻谨安抚地拍一拍她手背,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笑眯眯道:“贫僧明光,敢问这位道长法号,来此有何贵干?”
司马罡双目炯炯,越过僧人盯在他身后女子身上:“你身后是尾八百年的老狐,最近在京城犯下了杀人重罪。”他说,“我来杀她。”
这便是年轻道长与年轻佛子第一次的会面,一个笑眯眯问君姓甚名谁何来又何往,另一个便不喜不悲扔出四个字:“我、来、杀、她。”不是拿也不是捉,开口就一锤定音砸到底,是杀!
夜色下的树林中一片寂静,剧组的灯光将这一带打得一片清冷迷离,鼓风机吹起清风,明光的破烂僧衣,司马罡的青色道袍在风中翻飞,机位绕着周闻谨与贺西漳旋转,拍摄命运交织了一辈子的这对至交好友的初识。
那时候,你还不是名动天下的国师,我也不是心怀苍生的圣僧,那时候,我们的面孔都还年轻,心是热的,血是烫的,总以为只要努力什么都能做到、能实现,路就在脚下可以一步一步走出去很远,那时候,我们还未y-in阳相隔,黄泉碧落永不相见!
周闻谨望着对面的贺西漳,不由自主绷紧了肩膀,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就在这一刻,他微妙地出了点戏,他是明光又不是明光,他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与年轻的贺西漳遥遥相对,那时候他们都是初出茅庐的新锐,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哪一个不是锋芒毕露,脸上的胶原蛋白满满。都以为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只要努力,总有功成名就封帝的一刻,十二年过去,一个从头开始,一个却已光环加身。
“闻谨?”贺西漳见周闻谨迟迟没有动静,不由递来疑惑的眼神。
周闻谨回过神来:“如此……”年轻的僧人一扬唇角,还是那般似笑非笑:“如此,便要向道长讨教一二了。”
于是年轻的道士也冷冷抬起手中剑:“请。”
“过!”牟宛平喊了一声,人们却还没松懈下来。一直到不知哪里传来了“倒车,请注意”的声音,剧组内的平静才被打破。
“不好意思,我的电话!”一名工作人员致了声歉,飞快地跑到一旁接电话去了。人们终于慢慢地放松下来,一个女工作人员搓了搓身上的j-i皮疙瘩。
“怎么回事,”她说,“明明就两句话的事,怎么j-i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也是。”另一名工作人员道,“感觉都看到火花四ji-an了好嘛!”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露出了会心一笑。
“闻谨?”
“嗯?”周闻谨回过神来,对着贺西漳笑道,“谢谢先生指导。”他客气地微微身体前倾,算是鞠了一躬,然后往后退开。贺西漳伸出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犹豫着又放了下去。
下一场戏是明光与司马罡的打斗戏。周闻谨在进入剧组前就跟着武术老师好好地学了基本功,进组后有事没事缠着武术指导开小灶,此时动起手来自然似模似样。两人顺利拍完了这一场,剧组这一天的拍摄勉强算顺利完工——如果不算上主角那一组的话。
周闻谨一开始因为没有戏份,是自己赖在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