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认识蔷薇到今日分手,其间也不过只见了数面,相聚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
一两日,可是心中却已经把她当成了极亲近的人!她说话风趣性情直爽,既像个
姐姐般的大方温柔,又是个知己可以放肆直言全无顾忌,细数身边的人,却没有
一个能如蔷薇般贴心!
到了楼下,转身看上面,蔷薇的窗口紧闭,天上的雨水就打在了脸上,顿时
生出一股凉意。想;她要是开了窗叫我一声多好!如果她肯不走,我做什么也愿
意!
此时的蔷薇正站在了窗后,隔着淡蓝色的玻璃低头看着陈皮皮。见陈皮皮站
在楼下,正在雨中仰了头张望。心里一阵空落,拿手捂了口鼻,用力吸了吸气,
眼里却掉下一颗泪来。拿手掌擦了,喃喃自语道;我原来还会哭的!
看陈皮皮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终于转身低头离开,身形在雨中渐渐模糊,转
过街角终于不见。身体一阵软,被抽去了筋骨一样。想;也忘了给他一把雨伞,
不知被雨淋湿了会不会感冒!伤口又会不会发炎!转身回到卧室,蹲下来捡地上
破碎的镜子碎片,镜片中无数个自己在手里重叠聚散,恍惚间觉得镜中的人似乎
不是自己,就对着里面的人笑了一下,里面的人也对着她笑!却笑得有几分牵强。
胸中忽然生出一股怨气,抬手将手里的碎片狠狠地砸在地上,手就被割出了一道
伤口,血顺着指尖流下,落在了地上,溅开来,如一朵朵梅花!
陈皮皮在雨中缓步走着,雨势渐渐大起来,他也不去躲避!衣服片刻之间已
经湿透。正值下班时间,街道上人来车往行人匆匆,却没人注意到这个蔫头蔫脑
的男孩儿!倘若此时有人过来来问上陈皮皮一句,只怕他立刻就忍不住放声大哭
了!
推开家门,看见程小月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胡玫正侧身对了她说话,
见陈皮皮进来,高兴地叫;好了好了!你看他这不是回来了!毕竟是你把他养了
这么大,心里还是亲着你的!
程小月的脸色却没一丝好转,冷冷地瞪了陈皮皮一眼,指着门口说;出去!
谁让你进来的?我这里可不是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现在你大了,翅膀也
硬了,这座庙儿供养不下你这尊菩萨,你尽管去外面疯去野去!我绝不会再拦你
一分一毫!
胡玫赶紧打圆场;看你说的什么话!撵了他走,他就不是你生的亲儿子了?
说来说去都还是个孩子,做错了事情,打他一顿骂他一回也就行了,怎么能也像
个孩子一样和他来计较!你要他去哪里去?他又能去哪里?皮皮!快来给你妈妈
认个错儿!保证以后不惹妈妈生气了!
陈皮皮没说话,耷拉着脑袋往自己的房间走,全没了平时的油腔滑调嬉皮笑
脸模样,倒似是霜打了的茄子漏了气的皮球。
程小月叫着;站住!起身要过去拉他。却被胡玫一把拽住了,说;你看他这
副样子,已经是在后悔了!且让他自己去反省反省,千万别动手了!程小月气得
身子发抖,说;他这是认错的样子吗?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这是摆了老爷
架子来我这里嚣张来了!使劲挣脱胡玫却没能够挣开,就脱下一只鞋朝陈皮皮掷
过去,正砸中陈皮皮的后脑。
陈皮皮居然吭也没吭一声,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
门。
程小月不肯罢休,要冲进他房里。胡玫死命地拉住了她,低声说;小月,你
可不能冲动了,孩子到了这么大,正是叛逆的时候,要耐心的开导沟通,打骂是
解决不了问题了!我家的齐齐还不是这样!我给她说几句就翻起眼来,倒把她妈
当成了敌人一般!你真把皮皮逼急了,跑出去,倒可能去跟了那女人一心了!到
时候要操心的还不是你自己?
程小月说;他要跟谁就去跟谁,我不要这样的儿子!口里虽然强硬,却坐回
到了沙发上。胡玫说;这就对了,你和他硬碰硬,要两败俱伤的!耐了性子和他
周旋,哪怕他是个孙猴子,能跑出大人这佛祖手心?
陈皮皮进了卧室,也不管身上湿透了的鞋袜衣服,一头扎在床上,听到外面
胡玫和程小月说话,脑子里却在想着蔷薇;她这会儿也许在车站了,说不定已经
上了火车,过了今晚,在这个城市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胡思乱想了一阵,才
觉得全身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十分难受,身体也一阵阵的发冷。起身把衣服脱了,
钻入被子里,迷糊了一阵,昏昏沉沉地睡了。
陈皮皮病了。
陈皮皮的身体可以说得上健壮无比,在他的字典里,是几乎没有‘生病’这
个词儿的!然而这一次的感冒来势汹汹,终于还是把他打到在床了。
程小月天亮起来,做好了早餐,不愿意看到陈皮皮,就躲进了自己房间。直
到他上学的时间也听不到外面有动静儿,心中疑惑,终于忍不住去皮皮的房间看
了。一进门,就看见水杯摔碎在地上,陈皮皮双颊通红趴在床头,身上胡乱地盖
着被子,似乎是曾经要起来倒水才把杯子打了的。心里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