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史句句铿锵,令闻者动容,赵筠想到农民们辛苦耕种一年的庄稼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洪水摧毁,也是心里不忍,当即便着从国库中拨款白银一千万两用于赈灾筑堤。
午后御书房,隋毅主动请旨为冀州水利监察。赵筠合上卷宗,揉了揉太阳x,ue。
“你也觉得不放心?朕方才将五年前冀州修筑堤坝的支出呈报又看了一遍,笔笔款项皆有去处,但朕始终觉得三百万两白银修筑的堤坝只挡了邢江水患五年不到,着实奇怪。究竟是这邢江近年来泛滥得厉害,还是有人从中克扣中饱私囊。你明着去查恐怕多的是人应付你,朕已打算微服暗访亲自去冀州看看。”
“臣请随圣驾一起前往冀州。”
隋毅背脊挺拔,声音坚定,低着头等他应允。
赵筠为不想引人注目,本来只打算带五名御前侍卫随行,但隋毅不仅武功高强,有他同行遇事还能有个人商量,确实更加稳妥,当即便准了。
天和七年四月,景帝称龙体欠安,前往益山行宫修养,国事暂交蒋丞相打理,由三公辅政。
浩浩荡荡的王驾出了京郊,却从尾端分出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并几名骑士悄悄往另一方向去了。
初夏的日头虽然算不上毒辣,但顶着太阳一天也微微有些灼热,赵筠拨开马车上的窗围,看见隋毅就在右侧,一直骑着马与他保持在同样的位置。
他身量高大,跨坐在枣红色的马匹上,腿部肌r_ou_线条在长靴马裤里绷出了坚毅的弧度。就算是悠闲的行路,他也保持着行军般挺立的坐姿。阳光让他微微眯着眼睛,鬓角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在他俊美的侧脸划下一道水痕。
“隋将军,外头太阳烈,要不你也到马车上来吧。”
隋毅转过脸,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微臣不打紧,这马车不大,皇上一个人坐能舒服些。”
隋毅确实一点事都没有,边塞几百里苦寒行军都经历过的人,如今在这坦途鸟语的中原大道,就跟逛花园一样轻松。他没说的是,虽然知道此次皇上微服出巡的人统共不超过十个,但毕竟是一国之君出宫暗访,危机四伏需时时警惕,他守在马车外一有风吹草动便能第一时间察觉。
小半个月后他们到了冀州地界,又行了一天就见到了冀州城大门。沿途都没有见到灾民饿殍,冀州城里也井然有序,人们做着买卖吆喝,一派安定祥和。
他们找了一家亮堂的客栈住下,赵筠向小二打听水患的事。那店小二就跟个说书的一样,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得唾沫横飞。先是讲了洪水多么多么吓人,接着又讲了太守如何爱民如子,开仓派粮,安顿灾民,凡事亲力亲为。末了再感慨一番他们冀州太守大人简直是青天在世,下凡的活菩萨,就差挤两滴眼泪出来了。
赵筠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在掌心一敲。
“如此勤政爱民那咱们可得去拜访一下。”
“哟,太守如今可不在这冀州城里,朝廷拨款给咱修水坝,太守亲自去邢水县坐镇啦,还把冀州太守府都让出来接灾民住了。如今这么好的官上哪儿找呀,都是咱冀州人的福气!公子是打哪来的,来咱冀州做生意么?”
隋毅打发掉了话多的小二,一行人在客栈用饭休整了一会,就跟着赵筠在冀州城里逛了起来。整个冀州城算不上繁荣出挑,但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走了一圈来到太守府邸,如今这里确实同那店小二讲的一样,门户大开,许多乡野打扮的人们进进出出。
赵筠他们也从大敞的门房径直进去,里面虽然住了近百人但未显脏乱。灾民都将床单被褥铺在房内的地上,每一间屋子都被划分占满。小孩在院里成群地玩耍,妇人们或在厨房忙碌,或在厅里做手工活儿,想必男丁都出去暂时找事做了,倒是尚可过活。赵筠给了些银两给管事安排的,也是被灾民们千恩万谢。
在冀州城住了一晚,赵筠决定去邢水县看看。
第5章 第 5 章
邢水县位于邢江蜿蜒转向的腹地,一到汛期便有洪涝的风险,也是修筑堤坝工事的重点地域。邢水县并下辖的几个乡均以农耕为主,商业十分落后,整个县城连间像样的客栈都没有。他们一行人几步就将县城看了个遍,只好在唯一的一家旅店里住了下来。因为到的时候天色已晚,只好歇息下来等第二日再去查看。
赵筠环视着这间上房,家具似乎是用榉木做的,不知是县里哪位木匠的刨活儿,有些边角还有未打磨光滑的毛刺儿。榻上的被褥也是有些粗糙的麻织品,不过倒尚算干净,和衣而眠也能凑合一宿。
临睡前,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隋毅捧着一叠衣物并一只盘香站在门外。
“皇上,边县小城条件简陋,可将臣的衣服铺在床榻上,能软和些,都是干净的。”
他说得诚恳平常,赵筠却觉出了一点羞耻,他一个大男人,哪能像姑娘家一般身娇r_ou_贵吃不得半点苦。他刚明明还在嫌弃这房间,此时被这么一说又反而激起了一股男子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