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胛处的伤愈合的不错,但肩膀动作略微大的话,仍会牵扯着疼痛,何太医来瞧过两次,嘱咐说不能因着怕疼就不动了,相反常常活动着有助于恢复。
对于她的伤情,赵怀信已向太医打听过,现下碰面,依旧还要关心几句,于是温声道:“伤口长的可好?”
两人进园子之后,丫鬟们就自觉离得远了些,顾青竹回头瞧了瞧,这才放慢脚步道:“挺好的,除了抬胳膊时偶尔会疼,几乎没甚感觉了。”
赵怀信点点头:“别掉以轻心,何太医教给你的法子一定要用,好不好,得过个半年才知晓。”
何太医是教授给她拉伸的办法,每日热敷后,用药酒擦拭,再配合着几个简单的动作,事半功倍。顾青竹听完,知道他定是和找过何太医,顿了顿,才接话说:“我知道了,多谢。”
“你我之间还分这个?”赵怀信淡淡道,“如何关心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现在只要说起婚事,赵怀信都会默不作声,摆明了就是单凭她说,左右是不同意取消的,再逼的紧些,他干脆能免则免的不往府上来,独独等着定下良辰吉日,把人娶过门再说其他。
顾青竹深知不能在拖沓下去,便在石桥中央停下步子,转过身看着他道:“我不会和你成婚,莫要在我身上费心了,这两日我便和祖母坦诚相告,求她作主解了亲事。”
这种话听多了,起初还会心中不愉,如今赵怀信像是习惯了似得,只是笑了笑道:“你想的话就去说,大不了我再去老祖宗跟前求娶你一次,说真的,我觉得她老人家更希望咱们的亲事如期举行。”
“她终归是疼我的。”顾青竹当然想过,可如果真怕这些,当初也不敢打这个主意。
“我以为你不会忍心让老祖宗伤心。”赵怀信道。
是不忍心,顾青竹懂事儿的早,旁的孩子还在撒娇耍闹的年纪,她早就知道照看明卓了,卢氏不在,姐弟俩的事儿俱是祖母操心照顾的,故而感情最为深厚。
可这后半生的大事,她无法让步。
顾青竹不能在外面太久,两人绕着园子转了圈,又是无功而返,谁也没能说服对方,田氏和赵怀信告辞离开,她先回听竹苑写了张纸条,绑在鸽子腿儿上,告诉沈昙说自己夜里便和家中长辈坦白,若这两天没个消息,让他不用过于担心。
颂安颂平猜出她要做什么,心里头害怕也没办法。
“这件事,你们俩一定要咬死了说不知道。”顾青竹心知丫鬟牵扯进去会害了她们,肃起脸色再三嘱咐,“如果祖母问起来,就说知道沈大哥来府上,我们俩会见一见,海纳堂离百川居几步子路,碰面也不稀罕,其他的万不能说漏嘴。”
颂安心思缜密,提前便和颂平对过说辞,抿唇道:“姑娘大可放心,我教过颂平怎么答话,定能万无一失。”
顾青竹拉过颂安的手,安抚道:“祖母知道我的性子,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安排妥当,颂平被留下做个接应,顾青竹和往常一样陪着祖父祖母用饭,以前李氏过来时长松苑能热闹点儿,如今程瑶有了身孕,便要回去照顾儿媳妇。
人不多,不到半个时辰桌儿上都收拾干净了,祖父每晚去书房练字,于妈妈则把厨房炖的红枣黑豆鲤鱼汤端上来,让顾青竹歇会儿喝。
白天赵夫人拿的帖子摆在老太君的手边儿,下聘的日子没太多忌讳,她瞅过感觉挑哪个都行,乐悠悠的打开了话匣子:“青竹来选选,里头还有你生辰那日呢,瞧着都不错。”
顾青竹纵然再坚定,这时候也犹豫了下,好在屋子里本就于妈妈一人侍候着,说话没甚不方便,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老太君跟前,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祖母,孙女儿有事求您。”
用力太狠,膝盖碰到地面的刹那,她疼的微微蹙起眉,那动静吓的于妈妈差点把汤匙扔出去,慌手慌脚的便想过来拉她。
老太君更是大惊失色,一面儿探出身子拽她,一面儿对于妈妈道:“快快,赶紧把她拉起来,怎么了这。”
于妈妈手劲儿不小,但碍于顾青竹肩膀的伤,又不敢使劲儿,只跟着劝说:“七姑娘有什么话好好和老太君说,可不敢再跪了。”
顾青竹躲过于妈妈的手,跪的愈发端正了,她抬起头,望着老太君恳求道:“青竹想退回和赵公子的亲事,请您应允。”
这话可谓平地惊雷,老太君连手都忘记收回,目瞪口呆了半晌,和于妈妈对视一眼,俱震惊的难以相信:“你要和怀信退婚?好端端的这是...为着什么啊?”
于妈妈眼睛一转,犹疑的开口猜道:“难不成赵家公子做了甚出格的事儿,惹姑娘不高兴了?”并非偏袒着自家人,顾青竹给人印象始终是知书达礼,没个原因怎会说这话?而反观赵家三郎,从前那风花雪月的艳事过多,眼下表现已足够惊众目的,可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任谁头个反映,都是往他那边儿的错上想。
顾青竹立刻摇了头,解释道:“赵公子什么都没做,反倒有恩于我,这件事由我一手促成,全是我的主意。”
老太君回过神,发现她的话很有深意,半信半疑的问:“你出的什么主意,这都哪儿跟哪儿的。”
她心内忐忑,原原本本将起因经过说了出来,老太君越听脸色越差,拽着顾青竹的手也松了,于妈妈也不知怎么反应是好。
顾青竹说到最后已经热泪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