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脑子里全部盘旋着可怕的想法。家人是不是都已经不在了?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诸如此类的念想化为噩梦夜夜缠着裕太,但神奇般的每每噩梦进展到关键时刻,痛苦让他觉得快要窒息时,总有一种非常温柔的感觉涌进体内,就像是有人怜爱地用s-hi巾擦拭着自己的额角似的,就这样如春风般抹去苦痛,让他安睡。但是早晨醒来后的空虚感依然会提醒他这不是事实,就算有也只是医务人员们体贴的护理罢了。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已经与世界脱节,没有任何关联快要崩溃时,熟人出现了。
从裕太醒来到这个时候,实际算起来时间并不长。到裕太恢复到普通病人程度允许外人探访时,那些旧友们终于获得了探访准许证。除了熟得不能再熟的观月前辈外,哥哥的那些青学朋友们都一一来探访过,甚至连越前的表姐也来看望了。裕太颇为惊讶,不知道自己家什么时候跟越前亲密到连他表姐都如此熟稔了。
熟人的频繁来访让裕太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又重新联结了起来,少了许多最初的空虚感。但是作为他与这个世界最最重要的纽带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时候的他虽然有勇气试图发出提问,但是因为气势太弱底气不足,话题很容易就被对方给忽略或是转移掉了,这除了让他有些灰心外还平添了一份担忧。
等到他能独自一人凭借拐杖走路时,他开始婉言谢绝护士们的帮助提议,自己一个人进行病房外的走动活动。一方面,他想自己努力让身体快掉恢复;另一方面,他也想独自一人好好静一静,思考那些让他无比疑惑的事。有时候,他会独自一个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仰望天空,勾勒出不二家情况的无数种可能,想着为什么他们都不来看我这些话。或是翻翻护士每天都会准备在床头的书,想着这应该是哥哥喜欢的风格之类无关紧要的事。十年前他还叛逆地跟哥哥赌气,想着一定要跟如此温柔的哥哥唱反调,早早独自一人去闯生活之类意气风发的事,可是现在他却无比怀念那时候的青春,虽然有疼痛却无比纯粹,纯粹的不掺一次按杂质的幸福。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一不小心在暖烘烘的太阳下睡着,但醒来的时候都会在身上发现一张毛毯,储存着太阳慵懒的热量,抵御初冬那是不是入侵的凉意。这时候的裕太总会伸长脖子四周张望一下,然后苦笑着想,应该又是这些贴心的护士自作主张悄悄尾随吧。就算是明确说明不用再重点照看他,自己想一个人活动一下,他们虽然不现身,但有时竟会巧妙地派一个小孩子在他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或是在他忘记某些叮嘱的时候跑过来提醒他一下。在他感到寂寞无助的时候,总会有那种如同影子般的温柔渗进来,漫进心里,可是这并不能填补那块显而易见的空白。
裕太第一次听到与家人相关的事纯属巧合。那天他正准备独自一人去花园散步却偶然在住院部大门处巧遇观月和越前。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观月和越前巧合般地在裕太探望时间上重合了,并在大门口来了个巧遇,于是乎在你一句我一句中演化为先到花园那边解决个人事情再行探望之事的局面。不知为什么,直觉让裕太放弃直接上去打招呼,而是选择悄悄尾随。而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第一次听到了关于家人的消息。
“治疗情况还好吗?”声音断断续续无法听完整,但观月突如其来的这一句顿时让裕太有点反应不能。治疗?他们说的是自己吗?
“多劳费心,证明的事你完全不用担心,倒是观月前辈你这边……”
“小鬼,你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观月是什么人,早就留了一手把该撇清的事撇得干干净净了。”
“哼~不赖嘛。”
证明?什么证明?跟治疗有关的是,是病情证明单之类的吗?这好像跟自己扯不上什么关系,还有该撇清的事是……怎么感觉好像是什么不好的事……裕太的疑惑陡增。
“等这阵子忙完后,不二前辈应该会过来的吧。”听到不二这两个字,裕太立马把耳朵竖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完全搞不清他的想法。自从医院醒来之后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感觉要死不活的,这还算作我永远的对手吗?”
“那是因为卷毛你太吵了。不二前辈就没把你当成对手看过。”
“你这小鬼……!算了,我忍。呼,宰相肚里能撑船。根据数据推测,临近的审判应该只是一个忙碌的借口,他应该是因为存在歉疚感无法好好面对裕太吧。这样想来,如果判决结果不妙,他会不会永远都……”
“不二前辈才不会这样。”
越前强有力的反驳着实让观月甚是不爽,但裕太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被观月话语中的关键词吸引了过去。
医院?要死不活?判决?歉疚?怎么回事?是谁违法了吗?哥哥受伤了吗?听情况哥哥应该是已经转危为安了吧,裕太不由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那迅速燃起的快乐火苗又被即刻浇灭。这么说是哥哥不愿意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