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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连安如今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也是因为沈嘉禾手中的这个筹码。
当今圣上听闻江湖中有一神医,便想将季连安收入太医署,要他为皇室效力。
江湖中人都莫名的有种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的念头,季连安也是如此。
然而他虽不愿进太医署,但却与皇上约定,只要朝廷肯为他去寻一个人,他每年十二月初三,便会来到京都。
若是遇到太医署难以医治的病,也可以放飞信鸽到天玑峰上,他定会赶来。
圣上听季连安敢拒绝他,起初是不同意的,想要强行逼迫他进太医署。
后来圣上大抵是看他不肯屈从,起了些爱才之心,觉得这般也算划算,便答应了他。
可答应是答应了,皇上的心思又哪是他能摸得透的。
季连安的两只手交叠在腿上,无意识地握紧了衣料,抿唇问道:“你要提什么条件?”
沈嘉禾微歪着头,道:“也不多。第一,你收我为徒,教我医术。第二,你得把我带到天玑峰上。第三,你不能跟别人说你收了个徒弟,我对外也不说你是我师父。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是上山养病的。”
季连安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对医术了解到什么程度?”
沈嘉禾随口道:“喝药能治病?”
季连安:“……”
季连安一拍桌子,“我都还没开始对别人羞于承认你是我的徒弟,你居然没拜师就开始跟我说你对外不提我是你师父?!”
沈嘉禾眨眨眼道:“你名气大,麻烦啊。”
她觉得自己是要闯荡江湖的人。学医术,一是为了保证她娘亲日后生病时,她能及时为她根治,不至于像前世那般留存遗憾。二则是为了保护自己。
医毒相通,她与其说是学医,倒不如说是想研究些能防身能救自己的东西。
季连安作为阎王愁的名气太大,而沈嘉禾身为丞相的女儿拜入他门下的消息,肯定也会传开。
到时她去闯荡江湖,无论说自己是沈嘉禾还是季连安的徒弟,大家都清楚她就是丞相的女儿。
怕是还没来得及闯荡,就会被她爹给逮回丞相府里。
季连安皱了皱眉头,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凭什么答应?”
沈嘉禾无所谓道:“你与其信朝廷,倒不如信我。”
季连安眯起眼,“你连这个都清楚?”
沈嘉禾点头,慢吞吞道:“我还知道,再过两年,你就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第七章
季连安要找的是一个女人,名字很普通,唤作李曼吟。
沈嘉禾并不清楚季连安做什么要找她,也不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只知道季连安想找到她,觉得一人之力实在渺茫,便想借助于朝廷的力量。
虽然沈嘉禾不知道他身为江湖中人做什么不借江湖人的力量。就算人缘再差再讨人嫌,有医术撑着,驱使个把江湖大侠帮他寻个人,应当也不成问题。
不过有可能是她不懂,事实已定,她对此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沈嘉禾问季连安,“你若是寻到了她,可还是会如现在一般,继续为圣上效力?”
季连安直接道:“我既然已寻到她又何必……”
沈嘉禾半是无奈道:“所以,圣上又怎会让你寻到她。”
季连安语塞,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怔了半晌,才说:“我若是肯呢?”
沈嘉禾抬眼看他,语气淡漠地说道:“圣上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信?”
季连安咬牙,骂道:“那个肾虚虚一窝的老头。”
沈嘉禾:“……”
神医骂人也是别致的哦。
当今圣上膝下有十二位皇子。
三皇子为皇后所出,被立为太子,性子不随爹娘,反而随了国舅,最是仁和宽厚。
圣上一贯不喜太子的性子,觉得他太过懦弱,总说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性子最随自己。
后来七皇子逐渐显露自己,圣上便又说七皇子最像他。
然而将圣上那多疑猜忌、心狠手辣,诛人诛心的手段学了十成的,却还是迟辕。
沈嘉禾慢慢问道:“你知道怎样才能将一个人的踪迹彻底掩盖掉么?”
这话也是迟辕当年问过沈嘉禾的。
当时,还是沈嘉禾被打入冷宫的前一年。
两人一起用膳时,她忽然想起季连安的事情,觉得以他那个性子居然肯年年来京都做这种事情,心中颇觉奇怪,就随口问了一下。
迟辕便神色淡淡地讲起了季连安与先皇的约定。
沈嘉禾更觉奇怪,问他,“一个人而已。虽是人海茫茫,但要找那人,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寻不到的啊。”
迟辕笑了起来,问她,“为何要寻?这风筝自己把线送到我们手中,哪有放手的道理。”
沈嘉禾垂眸,瓷勺搅了搅碗中的慧仁米粥,不言语。
迟辕不急不缓道:“父皇寻了,也找到了,可他不想让季神医知道,撒了手中的线。你知道怎样才能将一个人的踪迹彻底掩盖掉么?”
沈嘉禾迟疑道:“藏起来?”
迟辕摇头,声音温润却带着丝丝寒意,“只要人活着,衣食住行总要与人照面,掩不掉。”
季连安显然要比沈嘉禾领会的要快。
他难掩惊讶,微张了口,半晌才道:“我……害了她?”
似是有些无措,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是我害了她?”
沈嘉禾与迟辕交谈时留了个心眼,状似随意般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