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倾慕满得快要溢出来。
燕流霜被他这样望着,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猜到的,可是面对这样的眼神,她说不出诸如“我们还能再见”这样的骗人话来。
于是她只好偏过头去加快脚步继续上路。
去了无争山庄后,她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原东园。
末了她说:“也算是我没教好他吧,很抱歉。”
原东园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才颤声开了口:“不关燕姑娘的事,是他咎由自取。”
之后这个上了年纪的才子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事,比如他其实知道原随云的心思,再比如他想过要劝原随云。
燕流霜本来觉得这件事在她这里已经揭了过去,可听到最后竟还是有点难过。
离开太原的前一晚她去了当年去过的那间酒肆喝酒。
不多话的剑客自然也跟着,但许是被她赶得多了,跟着她进了酒肆后,他非常自觉地在另一张桌边坐下了,始终没过去打扰她,唯独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燕流霜没有管他。
该交代的事她已经交代好,接下来就得找个地方自绝然后回地府复命了。
她不知道原随云的死会不会被算到她头上,但鬼差曾说过,做任务的过程里杀了人,也一样会累计到她需要偿还的杀孽里。
所以这算个什么事呢?
她长叹一声,痛饮了最后一杯。
喝完这一杯后,她站起来走向边上的一点红,道:“你走吧。”
一点红没说话,只继续定定地望着她。
最后两人出了酒肆,踏着蒙蒙亮的天色行过出城的那条长街。
太阳彻底升起之前,燕流霜站在城门口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他摇摇头诚恳道:“我不知道。”
燕流霜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
后来她继续往北,他便继续跟着,也不问她究竟打算去哪。
冬至的时候,他们到了结冰的北海。
生于江南长于江南的一点红很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冻得鼻子发红,话也讲不利索。
燕流霜看他如此,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出手替他输了点可用来御寒的真气。
他记得那夜的星星很亮很亮,倒影在结了冰的北海上,像一张精致的棋盘。他听到耳畔的风声,还听到她的叹气声。
最后她说:“小红,你还记得我当年说你和李观鱼之间最大的差距在何处吗?”
一点红说我记得很清楚。
她继续道:“后来我看到你那么认真地练剑,还想过假如你学刀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把你教成天下最好的刀客。”
“没能早点遇到你,我一直挺遗憾的。可对你来说,这不该是什么遗憾,因为你是个天生的剑客,有没有我,你该走的路都不会变。”
星光还在闪烁,风声却渐渐收了。
后背处分明有源源不断的真气进来,但一点红还是觉得很冷很冷。
他仰起头,终是一句话都没说。
天快亮的时候,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像一片雪花缓缓落地。
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去看,他怕他一旦回头就会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本能地追上去。
后来很多年过去,他真的如她曾经期待的那样剑指李薛,成了一招破万法的当世第一剑客。
他渡过南海,上过天山,去过大漠,尝过更凛冽的风,也观过更璀璨的星,却再也没能见过一个像她那样的黑衣刀客。
然后他想起来,其实一直到他们不像告别的那次告别,他都没有明明确确地正式对她说一句,霜姑娘,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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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一刀和第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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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无花只见过一点红两次。
第一次是在大漠。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石观音究竟居于何处,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是很想见这个狠心的女人。
所以收到石观音说想见他的书信时,他的内心并没有起什么波澜。
他知道她应该是有事求自己。
毕竟她两个儿子,如今一个是丐帮少主,另一个则是天下第一的刀客,皆是功成名就,地位超然。
但无花还是去了,因为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到了大漠后,他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料错,石观音找他,是因为他如今很得水母阴姬青眼,是这江湖上唯一一个能自由出入神水宫的男人。
而石观音想要天一神水。
无花没直言拒绝,他看着自己这位年近四十却依旧明艳似少女的母亲,忽然想起了燕流霜。
燕流霜也不太显老,但她不像石观音那样在意自己的美貌。
或者说她可能从没意识到她其实生得很美。
“你要天一神水做什么?”他问石观音。
“我自然有我的用处。”石观音冷声答。
无花觉得很好笑,虽说她生了自己,但她也抛弃了自己,为什么现在分明是她有事求他,她却还能摆出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呢?
“水母阴姬不是很看重你吗,这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石观音又道。
“那你知道水母阴姬为什么看重我吗?”无花问她。
石观音斜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关我什么事。
这下无花真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我不会为你去拿天一神水的,你死心吧。”
石观音拍案而起,她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