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蔷取来了两枝桠凌寒而开的雪梅,放入青花白地瓷梅瓶中。
江妩食过七宝五味粥,瞧着时辰尚早,便抱了个手炉窝在炕上。
“姑娘,关家姑娘来信了。”紫菽在屋外抖落了身上的雪,带着一身未融的寒气,进了屋。
紫蔷皱了皱眉,“瞧你莽莽撞撞的,可别让寒气冲撞了姑娘。”
紫菽耸耸肩,随口就应:“知了知了,我递了信就下去。”
江妩将手炉放在怀中,接过来,展信就看。
信中调子轻快,看样卿姐姐是过得还蛮有滋有味的。
自古英雄爱美人,陈二哥哥这边又怎能幸免。她扁着嘴看完了陈仲瞻那一段fēng_liú逸事,便让紫蔷取来把镜,照了两眼,便又扔在一旁。
这关她甚事,她照镜子作甚!
她有些慌乱地叠起信纸,将怀里的手炉置于小方桌。她下了炕,穿着猩红面软底睡鞋,走到床边,将信放入床头的小匣子,便吩咐更衣,要去花房一瞧。
她今日要同花夫人请教茄蓝丹纱栽种的要处,她答应了关越卿来年要给她送去的,可马虎不得。
江妩披着银白底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出了西厢房的门,东厢房的绿萝就转身入屋,里间立时就传出急促的喊声:“五妹妹,你且等等!”
江妩抱着手炉,从抄手游廊拐到东厢房门前,里头立时就出来一个披着粉红色云锦斗篷,抱着暖手炉的妤姐儿。
“四姐姐,你这是要作甚?”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紫菽与绿萝。
紫菽提着一食盒的豌豆黄,一入冬,江妩饿得也快,食下不久,才便觉着腹里空空,紫菽这才日日提着食盒跟着江妩四处跑。
绿萝提着笔墨纸砚的木盒子,跟在妤姐儿身后。
两人出了漪云院的门,妤姐儿便笑道:“我想去你那花房瞧瞧,好作一幅冬日歇牡丹。”
“这般冷的天,四姐姐也不怕手僵。”江妩躲在篷帽中讶然出声。
“你为花前去,我为画前去,又有甚差别。不说你比我还小一岁,这寒冬腊日的,你还不是日日前去,我不过去一回,有甚要紧的。”妤姐儿执意的很,落雪轻飘,她脚下的步子也渐加快了去。
花夫人立于花旁指点着江妩,妤姐儿同花夫人打过招呼后,便令人挪了书案过来,全副心神都投入其中。
午正已至,她还沉浸在作画中,江妩劝也劝不动,便留下动过两块的一碟豌豆黄,让其先垫垫肚子。
江妩行至门边,忽想起一事,“四姐姐,照这般,下午的针指课你还去么?”
妤姐儿将笔搁下,擦过手,咬了一口豌豆黄,摇摇头。
等咽下后,便开声道:“我便不去了,你帮着我同姚师傅告假,便说这夜里雪来得急,我迟钝,未留心就惹了寒,现时歇在屋里呢。”
江妩无奈地笑着劝道:“四姐姐,前两日你用的便是这个借口,再说了这针指课你也不能总逃啊……”
可妤姐儿也没理,抹了嘴擦手便又提笔而落。
☆、其心相悖
江妩午歇起后,也未见妤姐儿回东厢房。
看样妤姐儿是真不去学针指了。各有所好,她也不再多管,披了斗篷,让紫菽带了针线篓子,去了枝霁楼。
莫说这霜天寒地,少人往来。
枝霁楼近年来是愈发清净了,江家五位姑娘,现时也只剩三位还未出阁了……
前些日子天气还未冷时,早课未停,三位姑娘同出同入,现时姚渡钗的针指课也只得两位以勤补拙的姐儿来了。
江妩对昨日姚渡钗新教的针法摸不准,不知改如何下针,抬头来寻,却不见姚师傅的身影。
如姐儿听到了一声叹息,便笑着过来看,“应这般下针。”她手把手教了一遍,江妩才看明白了去。
且说这如姐儿,也就是遇着了妧姐儿,才会露出那般小家子的寒酸嘴脸。
想来是从小拿妧姐儿比对多了,平日里待弟弟妹妹还是好姐姐。
姚渡钗教这两人倒是费了不少心思,等过几日如姐儿及笄了,她也要帮着做嫁妆了……
如姐儿及笄礼自没有妧姐儿那时盛大,府里公中所出,秦氏筹办得场面着实算不得小气。
这及笄一过,温典簿府上就派了媒人协定婚期,一来二去,年也近了。
铖哥儿与钰哥儿归来的消息也夹着年味送到了漪云院。
江妩与妤姐儿放下手中的闲事披了斗篷就往花厅赶。
铖哥儿一去书院就是好久,上回中秋便未归,想来被二姐夫得中进士给刺激了,一心也扑在学业上呢。
江妩一进花厅就见一穿着宝蓝色纻丝直裰的男子蹲着与钧哥儿说话,看身形,她下意识就以为是铖哥儿。
“大哥哥!”还未见脸,她就迫不及待地喊了出声。
那人转过脸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分外明显,也多了江妩看不透的意味。
让她脚下一顿,伫立在在原地,好似不认识此人了一般。
李继屏招了招手,脸上挂着笑,“四妹妹,五妹妹。”
自江老太太病好之后,李家的人走动的便更勤了些,往日也有来往,但更多的是与二房宝江阁的主人江昕走动。
毕竟李继屏的爹爹就在宝江阁中任了差事。
妤姐儿拉了拉江妩,调笑道:“竟还认错人了,大哥哥听到可不得扣你几盒吃食……”
江妩尴尬地挠了挠头,跟着上去,与李继屏互相见礼。
两人本想避到一旁,怎知李继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