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生眨了下眼,觉得自己不能把内心的喜悦过分地流露在自己的脸上,双手拉扯住背包垂下来的带子,努力地板着脸憋住笑去表演出一点惊慌与困惑的表情。
壮汉看着那个似乎已经被状况外的婚宴吓到脸色发白、全身颤抖的少年,眼底的怜悯更深了一分,只不过为了防止任何意外破坏这场婚礼,他们只能尽力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在今天结束前都控制起来。
“一起走是指……”叶长生慢吞吞地试图谈判,“我可能没什么时间,已经一点半了,我还要赶下午回x市的大巴。”
刘倩的妈妈带着张思远走过来,微微笑着:“急着走干什么,晚上家里那边还有家宴要办的。既然大老远地来都来了,就留在我家住一晚吧,褥子被子都是现有的。”
语气虽然温温和和的,但是随着她说话的工夫,周围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们都渐渐走了过来,被困在中间显得更加纤瘦的叶长生面色有些愁苦,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点头:“婚宴嘛,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看着叶长生似乎妥协了的样子,周围的人似乎神色间的戒备也稍稍放下了一点。一群人带着张思远和叶长生出了酒店又分别叫了车,几乎不给叶长生再反应的时间,转眼间便将他带上了回刘倩家的路。
去的自然就是那个四合院,但是奇怪的是早一步他们先走的张思远和刘倩的父母却不见人影。
他四处看了看,跟他一起坐车的那个壮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声道:“别找了,舅舅他们带着你朋友去给祖先上坟祭祀去了。”
叶长生眼睛动了动,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大概是他这么个纯良乖巧的样子让人看着也说不出什么重话,那壮汉将他带到客房,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冥婚,这也是我们家跟姓张那小子的事,他是朋友就不该把你拖下水,这事他做得忒不地道!”
又道:“我们家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就是怕你出去捣乱坏了亲事。你在这里住一晚上,等到明天白天,我们亲自送你去车站坐车。”
叶长生又轻轻地点了点头,并不出声反驳什么。直到目送着那头出了屋子,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才走到床边,把背上背着的包放到一旁柜子上,然后仰面在床上躺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y-in冷的气息在屋子里缓缓流动起来,叶长生眼皮动都没动,只是抬着手微微遮住透过窗户而照进来的光线,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我说昨天在外面怎么没能感应到你的气息呢,原来是用锁魂阵把鬼气全锁在屋子里头了。”
屋子里并没有其他的动静,但先前只是缓缓流动的y-in寒之气却倏然变的狂乱起来,本就温度不很高的室内这会儿更是y-in风刺骨。
叶长生却像是对这样异常的y-in冷一无所觉似的,他全身舒展地躺在床上,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惬意:“今儿个红喜白丧难得都让你一个占了齐乎,你瞧着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跟再跟你说句新婚快乐?”
刚才还狂乱的y-in气倏然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屋子里的寒意流动又迅速地平缓下来,渐渐的,只留下了淡淡的一缕。
那头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的女鬼始终没有开口,清丽的脸上带着一点浅浅的哀愁。她背对着叶长生看着屋子外面某个不知名地方,许久,又一声不发地从屋子里消失了。
在她消失的一瞬间叶长生稍稍抬头朝着门口望了一眼,见那里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了,啧了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冷色,好半晌摇摇头又躺下去,再随即捞过被子盖在身上,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又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睡得舒服惬意,另一头被留在酒店的贺九重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将魔气自丹田引向周身,自体内走完了完整的两个循环,等收了式再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他下床走到窗户旁,推开玻璃窗往外看了看。
雾气还是未散,被傍晚的暗色携裹着,越发叫人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叶长生还没有回来。
他这么想着,微微垂下眸看着正在弥漫着浓雾的街道上不停闪烁着灯光和喇叭的汽车,脸上的表情冷淡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