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我们怎么办?”
黑川看了看镇口的木箱,又看了看那些明知起了大火,却依旧警然守卫的中国兵士,不甘心地指向了东晴镇,“给我抢了!抢了!”
“嗨!”
一发信号弹发上了天空,东晴镇外随着一声枪响,炮火声刹那响了起来。
东晴镇口,守卫的小兵伏倒在地,咬下了随手带的手榴弹的引线,“小鬼子,小爷跟你们一起死!”
惨烈的守卫,一个又一个的手榴弹在炮火落下的瞬间朝着镇外的日本人扔了过去——
“轰!”
不知是谁,将手榴弹砸上了木箱子。
“八嘎!”黑川一声怒吼,“我们皇军的宝藏!”双目赤红,当看见碎屑只有些许金器,不由得铁青了脸,“我们中计了,季君棠一直拿这些假宝藏拖延时间!支那女人狡猾得很!给我杀进去!”
“嗨,大佐!”副官抽出军刀,指向了东晴镇,用日语喊了一句,“前进——!”
密密麻麻的日军宛若一群饥饿了许久的蚂蚁,朝着东晴镇狠狠吞去!
听着炮火声,身后的烈焰让容兰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紧握缰绳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她深深吸了吸气,望着东晴镇的方向,“容兰,别怕,别怕,往前走,就不再有痛苦了!”
“大小姐?我们冲还是不冲?”身边同样害怕的容家小兵侧脸问。
容兰咬了咬牙,“再等等,等日本人再进来一些!”
“是!”
“若是害怕,我唱戏给你们听!”容兰突然强然一笑,仰头看了一眼满是星星的夜空,“只可惜,君棠,你从来不曾好好听我唱一曲,其实,我唱的杜丽娘,不比任何人差,你知道吗?”
“大小姐……”虽然容家小兵们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喜欢季君棠那个女人,可是此时此刻,瞧着这样凄凉的大小姐,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容兰脸上的热泪滑落脸颊,扯紧了缰绳,指向了东晴镇口,“你们要听好了——”大声一喝,一拍马儿,“季君棠,你也听好了——”
马儿原本就被这到处燃烧的大火惊了又惊,如今被容兰狠狠一抽,更是发了野似的冲向了东晴镇口。
“驾!”
容家小兵们狠狠咬牙,一面策马,一面拿出了腰上的手枪,“有大小姐的曲子,兄弟们,咱们拼了!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够赚,我们可不要输给大小姐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婉转的音调,柔媚非常,虽说知道大小姐会唱曲,可是容家小兵们都没有真正听到过,原来容家大小姐的这声音,竟是这般空灵好听。
容兰拔出了手枪,眼中的泪水已难以自抑,想到了多年前与君棠在梨园中的初见,她那样高傲地仰着头,瞧着台上的唱柳梦梅的生角,“我能唱得比他好!”
“我也要学唱杜丽娘!”容兰不经意地一句话,放到如今来看,就算是学会了又如何?终究台上的那位杜丽娘,不是她……
心,狠狠地揪痛,容兰对准了一名日本人,开了枪,口中的曲子却一刻也不曾停下,想到了这些年来与君棠的初见,学戏,纠缠,为何君棠你就是不曾对她唱一句,“小姐,咱爱杀你哩!”
一切的幻想,只能在梦中,那么,既然这场梦,是她自己选的,她宁可当做君棠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曾经拉着她的衣角,向她求欢,于是羞羞地唱了句,“秀才,去怎的?”
没有等到那句让她面红心跳的话,容兰听见的却是来自耳畔的炮声。
一场独角戏,一场明知没有结局的爱,终于要落幕了吗?
“希律律——”
马儿惊叫,带着燃烧的马车冲进了日军之中,
容兰低头看了一眼肩上咕咕流血的枪眼,却笑了,颤声道,“痛,却没有比心痛……原来这真是梦,真是梦……”
梦醒之后,会看见君棠你的笑脸吗?会再有你紧紧拥在怀中,哪怕只是骗我,都愿意深深吻我吗?
马车疯狂地在日军之中冲撞,容兰浑然不知已有一把枪对准了自己。
“季君棠!我要你死!”黑川看着这个唱曲的短发女子,夜色跟浓烟混杂在一起,看不清楚眉眼,但是这样的装扮,除了季君棠之外,还有谁呢?
“君棠,我爱你……”容兰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手指再也揪不紧缰绳,用力喊出了这句话,容兰翻下了马车。
“砰!”
黑川的手枪响了,可是万万想不到这个时候,容兰会翻下马车,一枪打空,气急败坏地带着部下冲到了容兰面前。
“咳咳……”血水从容兰口中涌了出来,军帽已落,数十支枪对着自己,她已无力去挣扎,只是颤然笑着,笑着,笑着……
“八嘎!”黑川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并非季君棠,“你是什么人?”
意识已经模糊,容兰艰难地开口,“梦梅……丽娘来了……”
“大佐,有人带兵从镇南突围了!”副官惊然回报。
“八嘎!我们都中计了!”黑川怒然一喝,“快追!快追!别让季君棠跑了!”
“那这女人怎么办?”副官低头瞧了瞧容兰。
黑川怒然瞪了容兰一眼,“支那女人,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嗨!”副官舔了舔唇,“留她下来慰安!”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