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千万小儿的命。
他当然不会忘了这样的一张脸。
半晌,戴梓才从嗓子眼中憋出一句:“怎么是你?”
林瑜含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说着,一摆手请他坐下,问道,“戴先生以为是谁呢?”
戴梓脑子一片空白,他本就不是擅长官场权谋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所谓的恃才傲物而被人污了一个里通东洋的罪名,被流放辽东。
他在林瑜了然的目光中呐呐道:“老夫以为是前明……”他终究没能说出余孽这两个字,就算天下承平,读书的人的心目中,难道就一点前明的影子就没有吗?
历朝得位之正莫过于明,这句话是所有读书人心知肚明却又不敢说的一句话。
林瑜轻笑一声:“不是前明,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在这个可以说是除了他这边已经没有其他陆可以走的老先生,林瑜可以说是相当坦诚,“您的二十八连珠火铳没有献给军营,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考虑吗?”
莫说什么有伤天和的话,说得好像之前他没有发明被的军事利器一样。
戴梓长叹一声,已经不去惊讶他为什么能知道这样的他埋在肚子里的机密了。在他看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给弄出来的人,知道这样的事情似乎也算得上是正常。他摇摇头,道:“连珠火铳的造价太高,用于军队的装备并不现实。”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指望二十八连珠火铳的话,林瑜就可以偃旗息鼓了。
“你觉得本朝如何?”林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戴梓内心不太像卷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中,谨慎地道:“四海升平,八方宁靖。”刚说出口,就听对面的额少年轻笑一声,他不由得涨红了脸。
见他这般,林瑜就道:“看来您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得话。”他收了笑,无端地叫戴梓胆寒起来,“那您又觉得在本朝皇族的眼里,我们这些汉人又是什么?”
戴梓脸色刷得一下惨白。
良久,见林瑜不依不饶,一双乌黑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不由得哆嗦着嘴道:“难道你就有什么办法不成?难道,你还能造反不成?”
林瑜无所谓地道:“我想看看真正的四海升平呢!”他接过黄石递来的茶壶,给两人分别倒了一盏道,“不知您又对北魏孝文帝怎么看?”
图穷匕见。
戴梓被林瑜这一出又一出的已经有些吓傻了,听到孝文帝反而有些缓过神来。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秀雅至极的如玉少年,缓缓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瑜捧着茶盏,遥想过去:“黄帝战蚩尤,世间再无蚩尤部。三皇五帝、春秋战国,我们的祖辈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乃至有秦一统。汉家尚武,乃有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及至唐时,武勇之气尚在。才有万国来朝,至今仍由外国人将我们成为唐人。偏偏到了宋时,赵家兄弟得国不正,一味打压武人,失国祚于蒙古。”
说道这里,他冷哼了一声,低垂的眉眼中竟是轻蔑:“所谓胡人无百年国运,既然有这样的一句话,想必不会有人以为那个一等蒙古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的朝代,是什么好时代吧!”他盯着戴梓颤抖的眼珠子,道,“所以,历朝得位之正,莫过于明。”
“难道你想重开战端不成?”林瑜的一句句一声声都割在戴梓一个文人的心上,他们不是不学史,难道真的就不知道这样的道理吗?
“战火?如果哪一天真的需要的话。”林瑜在烛火下显得玉白的脸蛋虽然含着笑,但是戴梓就是觉得那笑容冷硬地叫人觉得寒冷,“如果有一日我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的话。”
是的,林瑜虽然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状况,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他不会逃避。甚至,他一直在为这样的可能而做着准备。
“如果,本朝有一个孝文帝呢?”戴梓听见自己的声音虚弱地问。他知道自己说不过眼前的少年,就算他再坚持着心中摇摇欲坠的名为忠诚的线,但是他自己知道,有一部分的自己已经被说服了。
林瑜轻快地笑出声来:“那不是很好吗,从此时间再无鲜卑,只有一个华夏,多好!”他轻松的笑声穿透戴梓的鼓膜直达他的心底,仿佛真的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一般。
戴梓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然后艰难地开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就见林瑜歪着头看他,道:“林家从来不养闲人,老先生也可以做做别的。”话虽简单,却也有不勉强他的意思。
戴梓挣扎了许久,最终从自己的口中蹦出一个好来。
大约这一步是最艰难的,既然决定已经下了,戴梓也就无所谓之前在路上的什么死啊活的,直截了当的问道:“有什么需要老夫做的吗?”他顿了一会子,还是唤道,“林知府。”
“老先生唤我怀瑾就好。”林瑜不大在意这个,名字就是取来人叫的,更何况在他的心中所谓的阶级观念要比谁都淡,“不急着弄什么火铳,回头我找人送一些资料来,您先看看。”
又道:“您的新身份很快就会下来,为了您的安全,暂时就委屈您待在这里。”
一句话彻底按了戴梓的心,知道有了新身份之后,要是有一个万一,也不会连累自己的家人。瞧着林瑜带着人离开的背影,他头晕目眩地想,希望今晚的决定不是错的吧!
不过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