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用上从小到大最快的速度了,一阵风一样地跑过了楼道,蹬蹬蹬飞快地下楼梯,整个人又像风一样地跑出了宿舍楼,飞快地往操场跑。
程砚宁,你再等一下。
如果你还在,我就不和你闹别扭了。
再等一下下就好,千万别走。
她就这么想着,一路飞奔到了操场,看向了那一块草坪。
路灯下,那个地方空空如也,没有人。
走了啊
甄明珠吸了一下鼻子,一瞬间,有一些茫然。
程砚宁竟然走了。
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
可的确很晚了,操场上都没有几个人了。
雨丝又飘起来了呢。
他说不定是因为看着要下雨,所以就赶紧回宿舍去了。
一定是这样。
她应该再找一下。
去他们宿舍吧。
胸腔里涌动的情绪太炙热,甄明珠突然扭头,又跑出了操场。
没一会儿,她站在了程砚宁他们宿舍楼下。
男生宿舍楼下,还有一点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甄明珠仰头看着六层高楼,一排排灯光明亮的宿舍,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这一幕,多么似曾相似啊。
安城一中的宿舍楼也是六层,也是这样的,一排排过去。每到晚上,每一间的灯都会亮起来,从外面看上去,让人心里觉得暖暖的,满满的。
她不知道程砚宁在几楼,也不晓得他在哪一间,所以抬起头,抿着唇想。
可这种事情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能感觉到,边上来来往往男生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就在那样的目光里,渐渐的,低下头去。
好像没有那样开口大喊的勇气了。
她不是那个对所有目光和议论都毫不在乎的甄明珠了。
这里不是安城。
云京大学也不是安城一中。
她想闹的时候,也没有那样几个人陪着她,纵容她。
而且,她不是小孩子了。
做事得有分寸。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缘分就这样。
突然的,心里那一股冲动的火,奇异地熄灭了。
甄明珠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着地面,若有所思地往学校门口走。
不想回宿舍了,她晚上准备回去住。
让自己冷静一下。
以后不能冲动。
忘记一个人的过程应该就是这样的,在某些时候,心里未熄灭的火会突然死灰复燃,可实际上呢,如果这一刻过去,那也就那样了。
时间是最好的药,能治好所有的伤口和病痛。
甄明珠就这样一路走到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上去。
“去哪儿?”
“临江区明哲路,香林公馆,谢谢。”
司机拍下空车牌,发动了车子。
夜深深深,细雨朦胧。
潘奕将车子停在绿化带边停车位里,大跨步进了路边一家酒吧。
程砚宁来云京念书后,两个人见过不止一面了,可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时候:他都快要睡觉了,被他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出来陪喝酒。
在他的印象里,程砚宁跟酒这种东西,压根沾不上边。
“有没有看见”
潘奕到了吧台,一句话尚未问出口,抬眸便看见了程砚宁。
一向冷静端正的他,趴在卡座里一张圆桌上。
“我去!”
潘奕也不问了,抬步直接走过去。
桌上放着好几个空了的易拉罐,也有一个快空的酒瓶,潘奕随手将那个酒瓶提起来看一眼,郁闷坏了,“你喝这么烈的酒,能受得了吗你?!”
“来了啊?”
程砚宁一条胳膊瘫在桌面上,另外一条撑起来,抬眸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儿这是?”
潘奕顺势坐进沙发里,问他。
“喝什么?”
程砚宁呵呵一声,问。
“什么喝什么,你今晚就预备在这喝酒了?”
“服务生——”
程砚宁抬起一只手,突然喊。
服务生很快跑了过来,笑着问:“您好,您要点什么?”
“酒,多拿几瓶。”
“阿宁!”
“要不陪我喝,要不赶紧滚。”
程砚宁将额头抵在桌面上,颇为不耐烦地说。
潘奕:“”
一喝酒跟变了个人似的,戾气这么重?
他正觉得棘手,服务生已经又拿了几瓶酒过来,放在了桌面上。
“嘿,谁让你都打开了!”
“这不是他要的吗?”
“滚滚滚。”
潘奕没好气地挥手赶走了服务生,长叹一口气。
桌子对面,程砚宁直接拿瓶子喝了。
这不喝酒的人,喝起酒来有一种非同寻常的豪迈,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他这是将自己往死了灌?
潘奕本想劝,看着看着也不晓得想起了什么事,由了他去。
他来了,程砚宁便也放开了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素日白皙俊秀的那张脸,染上了浓烈的红晕,眼睛也是,猩红可怖,简直吓人。
潘奕觉得不行了,正要再次开口劝说的时候,眼见他突然砰一声抱着个酒瓶倒下,下巴磕在桌面上,抬眼皮朝他说:“其实我应该高兴的。”
“什么?”
潘奕听得云里雾绕。
程砚宁哑笑一声,“她能放下,我应该高兴的。”
她?
那颗珍珠啊?
脑子里这么转了一圈,潘奕迟疑着问:“听说,跟你一个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