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收拾停当,关上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瞬间消失不闻,屋子里陷入一种可怕的安静。
陈冉僵硬地挺直身体,生硬道:“为什么还重要吗?反正我不是回来了吗?一切如你所愿。”
沈宜修放开他,站直身体,两臂抱胸,玩味地看着他:“你说的也对,确实不重要。”他要的不就是陈冉在他身边吗?至于陈冉在想什么他有考虑的必要吗?
“既然回来了,我也不想废话。你最好乖一点,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有下次,你所担心的事,一件一件都会发生。”沈宜修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最危险恶毒的话,说完转身回客厅去了。
陈冉慢慢转过身,发觉自己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气愤、怨恨还是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沈宜修在泡茶,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小茶壶,用第一过的茶水在洗小茶杯,热气袅袅,清香满室。
“给你。”沈宜修抬头,把冰裂纹的青瓷小茶杯递给陈冉,陈冉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着沈宜修也拿起一杯茶,悠闲地走到落地窗前去。
“过来,冉冉。”过了片刻,沈宜修轻声叫他。
陈冉走过去,像个木偶一样。
沈宜修一手拿着茶杯,一手环住陈冉的腰把他揽向自己怀中,陈冉僵硬地靠在他胸前,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城市迷离璀璨的灯海。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沈宜修也望着窗外,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在自言自语:“现在过了大半年,发现还是很喜欢,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生活,也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你。这样不好吗?”
陈冉不作声,他知道这已经是沈宜修的底限了,他不能要求更多了。
“我知道,”沈宜修淡淡一笑,温柔宠溺地看着他:“你就是吃醋了,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没有。”陈冉低声说。
沈宜修也不反驳,话说到这份上,他自认已经给陈冉和自己都找了台阶下,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他不想探究陈冉的内心,更不想探究自己的,陈冉不在的这几天,他的愤怒,焦虑和隐隐约约的恐惧让他自己都害怕了,他无法面对这个陌生,不受控制的自己,他想要的不过是一段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又让人舒服的关系罢了。
沈宜修生生掐断又开始漫无目的挣脱他掌控的思绪,低头亲吻陈冉的头发,脸颊,脖颈,他随手把茶杯扔在一边,双手紧紧抱着陈冉,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怒交加和无限的渴望,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亲吻越来越蛮横,就好像身体里有一团火,只有眼前的人才能把它熄灭。
陈冉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任由沈宜修在他身上肆意掠夺,他迷迷糊糊地想,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了,也就不会再痛苦。他彻底地认命了。
……
不久之后就是春节,沈宜修要陪父母,陈冉没地方去,沈宜修让孙阳带他回家吃年夜饭。过了初三,沈宜修如约带着陈冉去夏威夷度假,他们俩在如画的风景和明媚的阳光下度过了几天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回国以后,那件事就慢慢的淡了。两个人心照不宣,谁都不再提起,就好像陈冉的不辞而别和沈宜修的威胁逼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陈冉心里,一切都大不一样,他那一点还没来得及成型的爱意,就像一条在沙漠里暴晒在阳光下的鱼一样,彻底的干涸了。
他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他接受甚至开始享受沈宜修给予他的宠爱,发现这么一想,生活反而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但有时候,陈冉还是会有幼稚的小心思。他把完全凭自己努力赚到的钱单独放在一个账户里,等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给沈宜修买点勉强能上台面的礼物,什么宝格丽的香水,卡地亚的袖扣。或者一些新颖有趣的众筹来的电子小玩意。
沈宜修对他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置可否,礼物也都笑盈盈地接受,他只以为陈冉是在乖巧地讨好他,并不明白陈冉这样做的动机,他只是努力在他们之间的不平等关系里寻求低微的自尊,勉强幻想着自己得到了一点精神上的平等。
虽然连陈冉自己都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是如此的浅薄可笑。
不管怎么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寒来暑往的,就是第四个年头。
夏天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陈冉身上,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有些自嘲地想,不过是过个生日,怎么这两天总想些乱七八糟的,都说喜欢回忆过去是衰老的一个标志,难道他才23岁,就已经开始老了吗?不过确实,他大概就是所谓的容颜未老,心已沧桑吧。真是,除了一长串省略号,没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陈冉在自己脑子里点了一长串省略号,觉得今天自己的颓废额度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就勉强打起精神,想去自己的店里转一圈。
☆、偶遇
沈宜修说到做到,张罗着给陈冉开店,丰富他的“业余”生活,并且一再告诫他,这就是给他闹着玩打发时间的,他的正经事业还是,必须是,一直是做好他沈宜修的甜蜜乖巧小情人。
于是陈冉彻底发挥了一下自黑精神,叫“闹着玩”的咖啡店就开张了。咖啡店就开在b大附近,看着人不少生意挺好,其实多的是学生们不想去自习室,点一杯咖啡在店里坐一天,名曰学习实则发呆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