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眼见楼远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柳承集忙道,然楼远像看不到他还要说什么一般,只自顾自地后知后觉道,“不过远瞧着左相大人方才似乎是在审讯这位八小姐,该不会是八小姐是犯了什么大错让左相大人夤夜不睡唤了全家人到这前厅来审八小姐,而不是深夜未睡特意为羿王世子选妻吧?”
没有人回答楼远的问题,抑或说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谁都不敢再挑战柳承集的底线,然冬暖故却在此时点了点头。
柳承集的眼里在那一瞬间迸出了杀意,冬暖故却视而不见,只是又恢复了那副怯怯的胆小模样,深深地低着头,双肩轻轻地颤抖着,那模样就像一个长年被虐待的可怜儿一般,令柳承集气得浑身发抖。
冬暖故眼底的冷笑更甚,柳承集愈是不想承认的事实,她就愈是要将之公之于众,既然他不愿承认她这个女儿,她又何必像这府邸里的所有人一样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呵呵,原来这位小姐真的是左相大人的八千金,方才是远眼拙了,还望左相大人见谅。”楼远眼里没有过多的惊讶,更多的只是“原来如此”的笑意。
就在楼远浅笑时,柳承集向一旁的柳路递了一记眼神,柳路会意,立刻往冬暖故的方向走来。
柳路是练过拳脚的人,冬暖故用眼角的余光睇了柳路一眼便知他想要做什么,冬暖故眼神一凛,柳承集这是在楼远面前沉不住气了?
然,只当柳路还差三步便要走到冬暖故身侧时,楼远竟忽地一个侧身挡在了柳路面前,将冬暖故挡在了身后,动作突然却又显得自然而然,令柳路立时定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随后往后倒退了两步,转头紧张地看着柳承集。
冬暖故眼底有光流转,柳承集将双手拢得更紧了,只见楼远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般依旧浅笑着,“八小姐既然将芳心许与了羿王世子,左相大人该是为八小姐有个好归宿高兴才是。”
楼远不给柳承集说话的机会,“既然如此,史官大人进来吧。”
楼远的话音才落,一名身穿深褐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本簿子走了进来。
众人惊,柳承集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远,他竟是将史官带了来!?
“史官大人就写,左相大人体恤王上夤夜为王分忧,终决定将贵府八千金许配给羿王世子,可写好了,回宫了好让王上瞧。”楼远的声音如泉水汩汩般好听,然说出的话却令在坐的众人一次惊比一次。
柳承集想要阻止,史官已在簿子上落了笔。
至始至终,楼远都没有问过冬暖故一个问题一句话,他甚至不疑惑她为何不说话而是咬破手指在手上写字,冬暖故知道他根本不在意他选中的是左相府的哪一个女儿,甚至不在意她是哑子还是瞎子或是瘸子,他在意的只是有这么个人而已。
只要有这么个人将左相府和羿王府连系在一起,这个人不论是左相府的哪个女儿,都无关紧要。
☆、011、我愿嫁
楼远离开左相府时雨依旧在下,他在离开前笑看了冬暖故一眼,意味深长。
冬暖故是一路淋着冰凉的雨水回的芜院,她没有撑伞也没有打灯,只独自一人走在左相府里最黑暗也最荒寂的小道上,闲然自得的缓慢脚步与这寒凉雨夜以及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极不相符,像游走在暗夜里的魍魉。
六娘自冬暖故方才被柳路带走后便一直在芜院的月门外等着她,手里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雨水漏过残缺的伞面滴到她的身上头发上,将她的肩头都湿了大半,然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一直望着前厅的方向跛着右脚在月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脸上写满了不安。
六娘的眼睛不大好使,又因冬暖故未打灯,以致冬暖故走近了芜院月门,六娘才瞧见她,六娘一瞧见她忙扔了手中的伞,即刻有泪意湿了眼角,上前二话不说便将她往屋里拉,脚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