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槐树依然浓阴蔽日,阳光执拗地钻过叶片洒下一院金黄光斑。
云雪裳坐在槐树下,身边数十口大箱子,身边堆满了帐册,这些年的帐目全集中在了这里,她一本本翻看着,从最初她和老掌柜两个人的笔迹,到现在有三个执事掌柜,六个大管帐先生。
只有几年的时光,她却似乎觉得是好久好久一般,久得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年那个挨鞭子的小可怜做的事吗?
云雪裳有一个长处,便是敢于用人,她用的这些人,都是曾经在别处被踩压过,被嘲讽过,被人看不起的最底层的人。
她就敢用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力,就看你能不能引导出这些人潜在的能量,云雪裳从自己的身上明白了这一点,她只是云楠溪最厌恶的小野种,她都能建立钱庄,这些人为何不能做出事业来?她把钱庄交予这些人手中,给他们本钱,让他们每年给总店交纳一定的红利,其余的全部给众人分红。
有赏有得便有动力,她的伙计们向来敢拼敢闯,又有老掌柜暗中投靠了残月门,得到了强有力的保护,此时的钱庄已经在京中非常有名了,在不少地方也有了自己的分号。
梦一般呵,若不进宫,自己也应该是过得潇洒极了,可是……不悔呢!
她合上了帐本,微笑着,抬头,轻声说道:
“就这样办吧。”
老掌柜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一切听从云大掌柜的吩咐。”
“走。”
云雪裳站起来,一众小伙计们连忙抬起了大箱子,跟了上前。
崇德殿里,还未散朝。
安阳煜正在听着大臣们的奏事,一名太监低头快步走进去,大声说道: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安阳煜怔了一下,又听太监说道:
“皇后娘娘说,有要事禀奏皇上,请皇上恩准娘娘入殿亲禀皇上。”
安阳煜轻蹙了下眉,殿中众臣的脸上已经露出不悦的神色了。云雪裳以牧依女身份登上祭台已属破例,现如今又直闯崇德殿,实属大不敬,而且云雪裳虽然已经为后,却没有举行任何封后大典,这也是两方人各退一步的结果。
“皇上,万万不可让娘娘进来,自古后宫不可干政,娘娘不该到崇德殿来。”有大臣出了列,大声说道。
立刻,又有人说道:“皇上,皇上曾经说立谁为后是皇上的家事,臣等不可过多干涉,可是,皇后若干涉了朝政,便是国事,请皇上明鉴。”
正议论时,殿外,突然响起了云雪裳清脆的声音:“臣妾云雪裳,捐三百万两黄金于朝廷。”
安阳煜一怔,众人也都扭头往外看去,只见侍卫们抬着数十口大箱子快步走了进来,在殿中一字排开,揭开了盖子,一箱箱黄澄澄的金子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臣妾告退。”
云雪裳率众人磕了头,转身便走了。、
他的国库之中,缺的就是银子,他想修运河,少的就是钱的支撑,她能为他做什么呢?她将钱庄卖了,连带着这些年的盈利全部交到他的手里,她的梦想既然已经完不成了,她要帮着他完成他的梦想。
殿内短暂安静了片刻,便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人甚至在说,云楠溪那老儿居然还藏了这么多银钱在府里。
轩辕辰风实在忍不住了,大步出了列,怒斥了一声:
“尔等休得胡说,皇后娘娘这三百万黄金清清白白,和云楠溪那老儿没有丝毫关系!”
他声音本就大,又带了怒气,一吼出来在大殿里回响着,众人只觉得耳朵都震麻了,他吼完了,又大步走到了箱子边上,指着那
黄金说道:
“这些家产,皇后娘娘是靠自己一点点攒起来的,云楠溪那老儿自小就虐
待于她,她自七岁起吃喝拉撒全靠自己,你们这些老头儿,只知道拿朝廷俸禄过日子,她一个女子,十二岁起就有自己的钱庄,十五岁就有三家分号,你们这些人只知道围着皇上吵吵嚷嚷,让皇上去想办法,她却把自己辛苦攒下的家产全拿来了,你们不领情,还嚼来嚼去的,你们算屁的男人!”
轩辕辰风自小在山中随师父习武,可不管这些老儿什么规矩不规矩,礼数不礼数的,骂完了,只觉得一身舒畅,虎目一瞪,便转过身,抱拳跪下去,对安阳煜大声说道:“臣,也将这几年的俸禄全部捐出,以助朝廷修建大越运河。”
他开了口,一众武将都是跟随他二人的铁血心腹死士,也纷纷上前来,跟随轩辕辰风一起表态,不领朝中三年俸禄。
文臣听了,互相看着,终于有人先一步走了出来,大声说道”“臣,愿捐……一千两白银。”
得,一千两也行……愿意拿出来就行了!安阳煜挑了挑眉,抬手,顺儿立刻让人抬上了书案,拿上了笔墨,让人记下。
朝中人,不管情愿不情愿,既然有人带了头,只好或多或少地拿了银子出来。
下了朝,安阳煜觉得一身轻松,这些老头儿总是以钱说事,不让他修运河,其实运河不仅可以解决南北的水灾干旱问题,也联通了南北交通,实乃一件功德大事。
云雪裳正在院中晒太阳,坐在摇椅上吱嘎吱嘎地摇着,唇上几点芝麻还没来得及擦掉,豆沙包卧在她脚下睡觉,可能是经历了小馒头的事儿,她怕极了离去时伤心的感觉,便不肯再和这小猫太亲密,只让宫婢们照顾着,偶尔才和小猫玩一会